第3章 欠條
張長言本來處於暴怒當中,但容昭就是有奇怪的氣場,她不急不緩一開口,就能讓人靜下心來聽她說話。
於是,張長言扭頭看向她,臉色依舊不好看。
容昭不在意,穿來的前一天她還在演講,收獲無數掌聲,她想讓人安靜下來實非難事。
而她向來善於談判,有商圈大佬曾評價——
讓她開口,你就先輸一籌。
容昭擡手,拿起茶壺想給張長言斟茶,但那手微微抖動,顯然是有些端不穩,有水濺了出來,看得人十分難受。
張長言忍不住,一把奪過,給兩人的茶盞都倒上。
放下茶壺時,他順勢又坐下。
容昭微微垂眸,收斂起眼底的笑意。
再看向張長言時,容昭長長嘆口氣:“唉,張兄,我雖是安慶王府世子,但父親常年將我拘在家中,不讓我出門,別說整個大雁朝,便是京中恐怕都沒多少人知道我。”
“世子過謙,你乃安慶王府世子,誰人不知?”張長言皮笑肉不笑。
這話其實很有些敷衍意思。
容昭繼續嘆氣:“知道的人,恐怕也都叫我病秧子。”
張長言扯了扯嘴角,心道,還算有自知之明。
容昭端起茶盞喝了口,繼續:“生在我們這樣的人家,鐘鳴鼎食,可誰知道我們也是有苦說不出。”
張長言看向他。
容昭咳嗽兩聲,頂著一臉病容繼續:“家裏祖上已經掙下家業,父親又實在是出息,根本沒多少我們發揮的余地。我們這個公子之位做得好,那是應當,做得不好,那就是丟人。”
——這是二代們共同的心裏話。
張長言深以為然地點點頭。
容昭:“別人說起我,定然都是安慶王世子,你是張丞相家三公子。父親雖然不說什麽,但總用失望的眼神看著我,我自認我也不是什麽紈絝,通曉文墨,擅琴棋書畫,可在父親的光輝之下,到底做不出多麽令人驚艷的成績。”
張長言猛地點頭:“對,是這樣。”
容昭端起茶盞,裏面已經空了,張長言趕忙給她倒上。
容昭:“來,什麽也不說了,先喝一個。”
張長言端將茶當酒一口灌下去,“你這是說到我心坎上了!”
容昭也一口喝下去,放下空杯子,“我還好些,畢竟容家只有我一個兒子,張兄還有兩個哥哥,而且也同樣出色,倒是越發把張兄襯得不起眼。”
張長言面色變得難看。
容昭嘆氣:“其實在我看來張兄也很出色,你那兩位兄長不過是仗著年紀大些。”
張長言再次點頭,端起茶壺,給容昭把空杯子倒上。
容昭端起來:“曾經我想我一輩子就這樣了,但現在我不願意如此,我想做出些成績,想要揚名,要我父親以我為榮,而不是提起我就生氣。”
張長言同樣端起茶盞:“世子有志向啊。”
——他怎麽不想,他也很想呀!
兩人將茶盞當成酒杯相撞,再一起喝下去,頓時覺得對方親近不少。
“男人”就是這樣,一杯“酒”下去,那就真能稱兄道弟,暢聊人生。
張長言好奇:“世子,所以你到底要怎麽做?”
容昭也不藏著,十分爽快回答:“我想做門生意。”
做生意?
要不是還被容昭捏著“把柄”,張長言現在已經笑出聲。
前朝因為商人地位太低,商業不發達,日子過得很苦,最終才導致覆滅。
所以大雁朝商人地位還不錯,但到底不太體面,指望經商揚名,那就是在做夢!
白日做夢!
這小世子,怕是在家關傻了。
容昭將空杯遞過去,又道:“我本來是想讓張兄投資,但這不是生意還沒做出來,沒有前景,自然也不能坑張兄,所以我說借。”
張長言面無表情:“我可沒有兩萬兩。”
是借嗎?
剛剛那分明是威脅。
而且,他確實沒有兩萬兩借出去。
別的不說,就算他能拿出來,容昭這一開口借兩萬兩做生意的行為,能靠譜嗎?他敢把錢給這樣不靠譜的人做生意嗎?
容昭:“既是借,我會寫下欠條,承諾張兄三月內還清。”
“欠條?”張長言眉梢一挑。
容昭頷首:“對,寫上容昭大名,蓋上安慶王世子之章,三個月後如果還不上,隨君處置。”
張長言眼睛一亮,他趕忙給容昭倒上一杯水,腦袋湊近:“世子,當真?”
容昭端起茶盞,嘆氣:“其實我是不想寫欠條的,但我只有張兄這一個朋友,我對張兄很放心。”
她幽幽開口:“這要是別人我可不放心,萬一別人拿著欠條拿捏我這未來的安慶王,該如何是好?”
張長言:“!!!”
新世界就像是一扇大門,嘩啦啦就開了。
他端起茶盞,與容昭茶盞相碰:“來來來,喝一口,世子的意思是,我借你兩萬兩,你給我寫張欠條,承諾三個月後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