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七皇子齊靖淮坐於對面, 他銳利的目光牢牢盯向榮黎,頓時便發覺確如虞昭所言,經過方才那一杯酒水, 這位黎公主額前圖騰的稍許金色竟是消失不見了。
事實上,酒本就能作脫色之用,很顯然對方此前刻意做了番偽裝。
眼下袁瑞又端著酒樽走到夏堯面前,語氣恭敬地躬身說道:“小可汗, 請。”
夏堯聽後伸出指腹,沾了些許酒水,抹在臉頰側邊的淡金色圖騰上, 隨後色澤並未有絲毫變化。
齊靖淮見此,當即冷笑一聲道:“黎公主, 你近日可是在東楚欺上瞞下, 演得一出好戲啊。”
昌平公主也不忘朝榮黎落井下石道:“原來你是塔原部的公主, 難怪出手如此寒酸!”
榮黎此刻正慌忙拿帕子擦臉,她有意遮擋額前的褐色圖騰,可就算她擋得了一時, 也擋不了一世,遲早要被人察覺到異樣。
其實不少東楚大臣們已然瞧見了她方才的模樣,一時紛紛怒不可遏地起身道:“黎公主若心中沒鬼, 特意在額前描金又是何意?”
“塔原部之人為何要冒充金昀部?你區區一介女流, 竟敢如此猖狂行事,簡直是膽大包天, 豈有此理!”
榮黎慘白了面容,她唯有放下帕子, 有些語無倫次地後退道:“不……不是諸位所想這般,你們聽我解釋……”
薩爾此刻環顧四周, 已然在想著如何脫身,然而尚恩殿內護衛眾多,縱使有蠱毒相助,只怕一時半會也應付不了這些護衛源源不斷地湧上來。
他一時心中絕望,不知該如何保全公主的安危,只得一把抓起榮黎的手臂道:“公主快跑!”
兩人方才起身的刹那,幾乎是同一瞬時,惠安帝冷聲下令道:“護衛!”
話音甫落,眾多護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自殿內四面八方湧來,不多時便將驚慌失措逃竄的二人按在地上。
夏堯抱起雙臂,好整以暇地望著榮黎和薩爾二人狼狽的一幕。
方才若非西祈太子插手,沒準兒他的令牌都能拿回來了,真是可惜。不過也不妨事,如此一來,他還能跟在西祈太子身邊,也就能與那位貌美的太子妃套近乎。
齊靖睿此刻皺了皺眉,事到如今他總算看出榮黎的身份是假的,一時氣得高聲怒喝道:“好你個榮黎,此前竟敢如此欺騙於我,還敢談什麽……通商之事,如今北疆的臉面都被你給丟盡了!”
三皇子一時情急,險些就把東楚意圖和北疆結盟之事說了出來,然而西祈太子蕭胤赫赫威名,他如今尚在殿內,齊靖睿這話自是不好說出口。
惠安帝怒瞪了眼齊靖睿,隨後下令道:“把這兩人押入地牢!”
護衛連忙應是,旋即帶著榮黎和薩爾離開了尚恩殿。
夏堯待兩人被押走後,笑著出聲提醒齊靖睿道:“噯,三殿下這話可別亂說,她只能丟塔原部的臉面,可代表不了北疆。”
旋即他自懷內取出一早備好的金昀部公牒,這還是蕭胤用自己那塊小可汗令牌弄來的:“聖上明鑒,堯身上有父汗親筆寫下的公牒。說來也不怕聖上笑話,北疆如今內亂不止,一些小部落擅自冒充金昀部來訪東楚,定然心懷不軌,通商之事還望聖上三思。”
惠安帝如今哪還會與塔原部通商,他一時面色極為難看,此刻語氣沉沉道:“朕知曉了,倒是辛苦小可汗特地遠道而來解釋,不知你在何處下榻,可要朕給你安排驛館?”
夏堯不自覺看了眼虞昭的方向,他輕笑道:“我自有下榻之處,就不勞聖上費心了。”
事實上惠安帝也沒多少心思管夏堯之事,北疆奇毒眾多,東楚不宜攻打,更不宜惹怒眼前這位小可汗,對方背後是北疆整個金昀部。
因此,惠安帝此時並未多言,他閉了閉眼,起身丟下吩咐道:“朕乏了,三皇子隨朕過來!”
齊靖睿摸了摸鼻子,垂著頭起身,知曉自己定是要挨罵了,一時心內愁雲慘淡。
穆皇後沒料到好端端的千秋宴成了這般,此刻她唯有隨眾人一同起身道:“恭送聖上。”
……
此刻馬車正在回承恩侯府的路上。
虞昭坐在寬大的車廂內,她望了眼身側閉目假寐的太子,忍不住柔聲詢問道:“殿下莫非早有所料?先用夏堯那塊小可汗令牌,回北疆查明了榮黎的身份,又拿到金昀部的公牒,今日特意在尚恩殿獻上名貴的賀禮,聖上難免對榮黎的賀禮起疑心,這才有了後來這一幕?”
蕭胤很快睜開鳳眸,他輕笑道:“昭昭如此聰慧,不是都猜到了麽?”
虞昭眨了眨眼,她還是有些擔憂二人在東楚的處境,遂繼續問道:“這場千秋宴之後,北疆還會借機生事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