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蕭胤瞥了眼齊靖淮氣急敗壞的模樣, 心中頓時劃過一抹了然。
昭昭那好友是罪臣之女,故而齊靖淮此刻連她的名字都不敢提,卻還是冒著風險率軍圍府。如此看來, 齊靖淮心底還是在意那女子。
“今夜你帶不走人,且這般聲勢浩大的陣仗,對她反而不利。”蕭胤淡聲提醒了句,隨後他竟然氣定神閑地收回佩劍, 俊美的面容絲毫不見懼色,甚至在這緊要關頭還抱起了雙臂。
他似乎是篤定齊靖淮不會強行攻府。
對面的東楚士卒見此,紛紛面面相覷, 不知西祈太子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齊靖淮此刻聽蕭胤分析利弊,其實他已然心生動搖, 然而尚來不及深思之際, 便聽蕭胤話鋒一轉道:“皇叔身患中風, 當真如此?”
蕭胤對壽王的病情,向來是頗為懷疑,或者說他從未相信過。
此前壽王在西祈遊山玩水時, 那身子可是十分康健,否則對方也沒那能耐遊歷西祈各地、嘗遍四處美食,結果到東楚後竟得了中風, 簡直匪夷所思。
齊靖淮面色一沉, 緩緩擡眸望向對面的蕭胤:“西祈太子此言何意?”
“交換。”蕭胤修長的指節在劍鞘上輕敲了瞬,他扯了扯唇角, 只是笑意不達眼底。
他不過是詐對方罷了,並無拿舒念來交換的打算。
上回齊靖淮膽敢往虞昭身上放蛇, 涉及太子妃之事,蕭胤向來睚眥必報, 如今也懶得成全齊靖淮的兒女情長。
虞昭躲在暗處,此刻不禁擰了擰眉,但料想蕭胤應當不會真拿舒念作籌碼,從齊靖淮手中換回壽王,她遂安撫地拍了拍舒念的手背,示意對方別太懼怕。
不料齊靖淮面色有些難看,只聽他冷笑一聲道:“壽王之事乃國事,如何能與眼下之事相提並論?”
蕭胤微微挑眉,對此未置一詞。
舒念趴在窗後聽聞此言,頓時心底說不出的難過,她默默垂下眼簾。
原來她在齊靖淮心中的地位,不如這樁國事重要……雖說她早就知曉,他將自己囚於別院,不過是出於狎弄的心思,可她此刻依然心口一陣酸痛。
恰在此時,惠安帝身邊的宦官路公公騎馬趕到此地,他氣喘籲籲地翻身從馬兒上下來,隨後走到齊靖淮身側問道:“七殿下,好端端的這是做什麽,怎麽把承恩侯府給圍起來了?”
齊靖淮心知對方的來意,定是得了父皇的吩咐在這兒和稀泥,不讓他得罪了西祈太子,便隨口編了個理由道:“承恩侯府內進了竊賊,此前那竊賊從七皇子府盜走了一顆掌上明珠,其價值連城。如今我意圖入府搜尋竊賊,卻被西祈太子攔住,路公公你說……我焉能不氣?”
他這話意有所指,只可惜說者有意,聽者無心。
舒念此時還沉浸在難過之中,絲毫未曾察覺到其中的關竅。
蕭胤面容不辨喜怒,他鳳眸望了眼齊靖淮,依舊一言不發,任由事態發展下去。
“哎呦,這其中定是有什麽誤會。”路公公滿臉堆笑地打圓場道,“如今西祈太子和太子妃住在府內,七殿下這般大張旗鼓,深夜叨擾多有不妥。不如這般,老奴這就將情況稟明聖上,明兒賜您一斛南海珍珠如何?”
“成,若是父皇明日沒賞賜下來,我便找路公公算賬!”齊靖淮冷聲說罷,騎著高頭大馬拂袖而去。
周遭的東楚士卒見七殿下不再追究此事,紛紛收起了兵器,一同在承恩侯府門前撤離。
路公公過來連連朝西祈太子告罪,蕭胤聽他說了一會兒話,便揮退了此人。
虞昭見此時依舊大雨滂沱,遂不再躲在暗處,她親自打著傘,走到蕭胤身側關心道:“殿下沒事兒吧?”
“無礙。”蕭胤動作自然地接過虞昭手中的傘,替她撐著,他一邊吩咐西祈護衛頭領,繼續派人把守在承恩侯府周圍。
此時並非說話的好時機,兩人一同往淩霄院的方向走去,舒念也被侍女們帶回了耳房。
承恩侯那兒派了人過來詢問情況,闔府上下三更半夜被包圍,不少主子都受到驚嚇,虞世南自是要來打探消息,被蕭胤三言兩語打發走了。
……
蕭胤沐浴更衣畢,發現虞昭還未睡下,此刻正坐在床榻上翻書等著他,身旁唯有一盞昏黃的小燈。
他拿巾子擦了下濕發,隨後坐在她身側問道:“怎還未歇下?”
虞昭抿了抿唇,忍不住問道:“蕭胤,你此前說要拿念念和壽王做交換,此言究竟何意?”
“兵不厭詐。”男人淡聲解釋了句,“此前孤已答應安置你那好友之事,自是言出必行,不會將人交出去,昭昭大可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