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寡人怕得要命

韓桃恍然間睜開眼,只感覺腦袋像是要裂開,身上好像壓著什麽叫他喘不過氣,他沉沉呼吸著,猛然間一股惡心感泛了上來,他趴在床邊又嘔出一大口血,連著青筋畢露,身子痛得繃緊。

“——禦醫!”身旁人幾乎立時做出反應來,拍著他的背給他順氣,“禦醫,近前來!”

韓桃劇烈喘息著,眼前終於得見一點亮光,漸漸的一切清晰起來,他才恍然發覺自己垂手趴在床邊,地上是他吐出的血,屏風內外圍了一圈的禦醫。

怎麽回事……

韓桃頭痛欲裂,忍著那股醒來後的不適感,直至這感覺被漸漸有所緩解,他想起自己如今在齊國,在趙琨的宮中。

胸口處還在一陣陣鈍痛,韓桃的臉因為失血過多顯得有些慘白,昏過去之前發生的事連篇浮現在眼前,韓桃只記得自己是在浴池邊渾身赤裸,而趙琨狠狠壓著濕淋淋的他在軟榻上,質問他和二叔之間的關系。

趙琨不信他。

如刀鑿斧刻一般是趙琨一下下釘入他,軟榻上的羞辱叫他狼狽不能自己,他伸手想要去拽趙琨,卻被人一把掙脫,他乞求聲中帶了哭腔,他是想向趙琨解釋的。

昏過去前的那種窒息難受之感好像未曾淡去,叫韓桃瞳孔微縮,蜷起指尖,他對中間發生的一切卻毫無印象,只有胸口痛意還留存著。

趙琨以為韓桃又要像前幾次那樣,吐完血再昏睡過去,然而等到趙琨疲倦地低下頭,發現他並沒有將眼閉起,面上露出幾分訝異與驚喜。

“你醒了?”

韓桃因為胸口痛意,眉頭緊蹙著,他嘴角還沾著血,露出幾分病美人相。他任人將他小心扶了起來,眼睫微微一顫,還有些沒回過神來。

“韓桃?”趙琨有些擔憂地看著他。

他後知後覺地聽到了趙琨的聲音,身子一僵。

“陛下,侯爺這是醒了,”禦醫把了把脈,起身回道,“此藥有效,侯爺如今只需靜養調理,不可再催逼體內毒素,陛下也需節制——”

“寡人不會再動他。”趙琨的眼幽幽地看著韓桃,只道是人醒過來了什麽都好,他擡手來擦掉韓桃唇上血跡,卻發現韓桃被他觸碰,只是輕輕發了發顫,別過頭去不說話。

“他為何沒有反應?”

“侯爺這是——”

禦醫一頓,轉而看向韓桃,韓桃倚靠在床頭,長發垂下,帶著病容,像是發呆般盯著床邊的茶具出神,對於趙琨的擦弄沒有任何回應。

病中美人,如同木雕一般無暇,看一眼都是罪過。

禦醫默默收回眼,拱手回答道:“侯爺這是不想理陛下。”

“……”趙琨被這話一嗆,身子一僵,然而知道韓桃無恙,終歸是好的。“退下吧。”

“是。”

禦醫們皆退至屏風後。

趙琨又伸手來,想要伸手摸上韓桃面頰,最終還是止了動作,只從宮人手中接過茶杯來,試探著遞給韓桃。

“要喝水嗎?”

韓桃輕輕搖了搖頭,嘴中發苦。

“身子還疼嗎?”

“……”

“寡人不會再那樣待你,”趙琨的聲音在耳邊低低響起,“是寡人錯了。”

·

韓桃最終還是接過水杯來,俯身掩面漱了漱口,他對上趙琨的眼,不知為什麽趙琨就換了個性子,對他,趙琨總是喜怒無常,但或許這也有他自己的錯處在裏面,是他終歸對趙琨沒有講明一切,總是遮遮掩掩,才叫趙琨一再地多疑。

他垂下眼,胃裏泛著難受。

但這樣差的身子,朝不保夕,如果按照陸得生的方子慢慢清除余毒,至少還要再兩年的時間,他也想加快這個進程,也想早日以健康完全之身來到趙琨身邊,只是太難。

“毒是從哪裏來的?”趙琨問他,“……你身上備著救命的藥,可你卻從來不與寡人說。”

他沒有回答。

趙琨的手摸過他面頰,指腹帶著糙意,像是恨不得逼問他,又不忍下重手,聲音漸漸低了下來。

“幾年前你在南燕就是這個性子,如今到了齊國,你還是這樣。韓桃,在你身上寡人感受不到你半分愛意,可既已經是如此了,你卻非要在寡人面前伏低做小,故意討好——”

韓桃的眼慢慢擡起來。

“我沒有。”

“什麽沒有?”趙琨追問道,“你若不喜,你就該給寡人一個痛快,為什麽還要裝樣子來蒙騙,你明知就算你真的不喜,寡人也不會對你做什麽,可你還是要來騙寡人。”

他生平最恨被人算計,最恨受人蒙騙。

但他甘願被韓桃騙了一次又一次,就算是韓桃在他面前伏低做小,出宮了又與旁人廝混,可他看到韓桃吐血,他還是心軟後悔。

“不如寡人放你出宮如何?”趙琨輕輕問,語氣卻又有幾分殘忍,“你要什麽,權勢地位,金銀玉器,寡人通通讓你帶出宮去,與你的心上人雙宿雙飛。你自己去選你想要的一切,也不必在寡人面前偽裝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