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囈語

◎淩……公子?江懷謹目光一凝,心中的柔軟頓時煙消雲散,這又是哪個男人◎

江懷謹下了馬車,目光落向簾帳的方向,面色一沉,大步走過去,一掀開薄紗簾子,就看到江蕙蘭坐在榻上,正吃著冰鎮甜瓜。

江懷謹搖了搖頭,一聲輕嘆從唇間逸出。

他已從程清清那處得知,是他這妹妹故意推她下水的,當然,他也看到了。

江惠蘭看到江懷謹,不由討好地笑了下,“兄長,你來了,這瓜很甜,你吃過了麽?”

看著她悠然閑適的模樣,江懷謹心裏有股莫名的火氣,惹出這樣的麻煩,她竟然還有心情在這吃東西?是他平日裏太慣著她了,慣得她無法無天。

江蕙蘭一對上江懷謹略顯嚴肅的目光就禁不住心虛地低下了頭,她方才已經打算好,要是江懷瑾質問她,她就堅決不承認自己推過程清清。

反正當時那麽亂,誰看見她推她了?

“你可知錯?”

頭頂傳來江懷謹聽不出是什麽情緒的聲音,江惠蘭小心翼翼地擡眸,偷偷覷了一眼江懷謹,他臉上露出威凜不滿之色,讓她不由心生害怕。

“兄長在說什麽?我有什麽錯?”仗著江懷謹平日疼愛自己,她一臉無辜地道。

“為何要推程小姐?”江懷謹見她似乎還打算狡辯,冷聲補了句:“我已經看到了。”

完了,江蕙蘭暗暗叫糟,指尖ʟᴇxɪ猛地掐進甜瓜肉裏,汁水順著她的手指流入掌心,她卻完全沒有察覺,完全沒有一個閨秀應有的模樣。

江懷謹見狀手一抵額,拇指指腹揉了下太陽穴,“先把瓜放下。”

雖是溫和的口吻,但江蕙蘭從他那微擰的眉頭知道他生氣了,她連忙把甜瓜放下,找不到帕子擦手,所以直接擦在了衣服上,江懷謹見狀更是閉了閉眼,索性眼不見為凈。

江蕙蘭從小就被教以大家閨秀的禮儀,但不知道為何,她完全沒有學到骨子裏去,平日裏那文文靜靜的模樣都是裝出來的,她自以為瞞過了薛夫人,實則薛夫人早就知曉她是什麽德行,只是沒戳破她。

她那一點道行又能瞞得過誰?

江蕙蘭低著頭,櫻唇扁了扁,露出一副委屈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才是被推的那個。

“兄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在與她開玩笑,誰知曉她真的掉下去,是她太不小心了。”江惠蘭最終還是承認了錯誤,只是承認得不情不願,還要怪人不小心。

江懷瑾坐進椅子中,懶得理會她這番言論,“去向她道歉,這事便算了了。”他這妹妹天真中帶點愚蠢,既然要做惡事就應該做得滴水不漏,現在弄得人盡皆知還一昧狡辯,要他如何偏袒她?她這性子在家便算了,將來出了門,若沒人保護定會吃虧。

江蕙蘭平日裏是被人捧在手心裏的,今日一直受江懷瑾的冷眼,還要被他申飭,她哪裏受得了,眼眶不由泛紅,要哭不哭的模樣。

“我才不要去給她道歉,是她自找的,誰叫她故意踩我腳?你怎麽不叫她向我道歉?”

她越說越激動,越說越委屈,“兄長,你眼裏就只有程清清。要是我和程清清同時掉進水裏你是不是也先救她?”

聽著她無理取鬧的話語,江懷謹額角一抽一抽地疼,他目光沉下,語氣無比的嚴肅:“蕙蘭,你可知你今日這行為叫什麽?你說是玩笑,但被她人看到了,只會說你害人性命。”女子大多難伺候,與你永遠不講道理,只要你一昧偏袒她,若她不是他妹妹,他是真的懶怠理會她。

“我沒有要害她性命。”江蕙蘭被他的語氣嚇到,不由哭了起來,淚珠子一顆一顆地墜下,看著好不可憐,“道歉就道歉!但是,兄長你也要向嫂子道歉!”

江懷謹一怔,微訝地看向她。

江蕙蘭一邊抹眼淚,一邊委屈地道:“沈凜說得沒錯,明明嫂子才是你妻子,你怎麽能救別的女人?不去救她?要是嫂子有個好歹,你就是最大的壞人!”

江懷謹聽得又好笑又好氣,臉上卻掛著雲淡風輕的笑,“蕙蘭,我與你嫂子的事,你莫管。”

雖然江懷謹平日裏很是疼寵她,從未訓斥過她,但比起薛夫人和江天,她最怕的還是她這兄長,說不上為什麽,就是怕,尤其是他這樣笑著說話的時候。

江懷蘭有些怯怯,便只是小聲嘀咕了句:“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說著就萬般委屈地跑了出去,出去時不小心撞上蘇靈筠,她紅著眼睛看了她一眼,抿著唇默默走了,看著好像受了極大不公似的。

蘇靈筠輕嘆一聲,走進簾帳中,看到江懷謹坐在椅中,指尖按在額角處,好像不勝頭疼的模樣。

“蕙蘭怎麽哭了?”蘇靈筠柔聲詢問。

江懷謹掀起眼睫,懶洋洋地掃了她一眼,她方才在外頭難道沒聽見他們的對話麽?江懷謹放下手,“她覺得自己受到了極大的委屈。”目光緊攫她沉靜的面龐,又語氣莫測地道:“她還說我應該向你道歉,因為我沒有先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