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八章 這驢入的板甲,是誰設計的
泗州城外,劉仁瞻站在一艘大型平底船上。
這是一種船體扁平,方頭平底的內河船,在唐時,艦船造型因地各不相同,所謂江船不入汴,汴船不入河,河船不入渭,指的就是這種情況。
這種平底船好處是哪怕船小,也可以有很強的負重運輸能力,行駛起來也很平穩。
缺點是行駛阻力大,操縱不靈敏,特別是難以調頭。
因此只適合某些水面平靜的河流,去到相對浪大水急的長江,肯定是要出事的。
而劉仁瞻座船現在行駛的河段,就是平緩的泗州護城河。
這裏距離泗州城墻並不遠,是以不斷有箭矢向劉仁瞻的座船射來,劉仁瞻身邊也有精銳的江淮弩手不停還擊。
箭矢如雨點般的落在船體上,不斷有人慘叫著中箭,隨後被拖到艙中救治,好幾支箭矢都射到了劉仁瞻身邊,但他仍巋然不動。
其次子劉崇諒,三子劉崇諫就手持大盾護衛在劉仁瞻身邊,眼見箭矢越來越密集,劉崇諫想拉著劉仁瞻後退,卻被劉仁瞻一把推倒在了地上。
一陣陣驚呼傳來,劉仁瞻往城西看去,倉皇退出來的,正是襯以黑衣的南唐軍隊。
負責進攻的兵馬指揮使姚鳳連認旗都丟了,數千人狼奔豕突,只恨爹媽少生了兩條腿。
而在後面追擊他們的,則是甲胄內外襯著白袍、白衣的周軍。
兩日前,劉仁瞻先是用投石車砸,再用撞車猛撞,將泗州西門三十步處的城墻,撞出了一個巨大的缺口,隨後周唐兩軍圍繞著這個缺口,進行大小七次爭奪戰。
然而每一次都是以南唐軍被趕出來為結束,這一次,劉仁瞻命指揮使姚鳳親自著甲進攻,眼看都打了進去,結果還是被趕了出來,還如此狼狽。
“擂鼓。弓弩手準備!”劉仁瞻面色鐵青的大聲命令著。
頓時,劉仁瞻坐船和身後幾艘大船上的戰鼓,隆隆擂響了。
這位南唐僅存,或許應該叫唯一,柴克宏等都不能與他相比,是林仁肇出現之前南唐唯一的名將,治軍非常嚴格。
是以潰退出來的南唐軍聽到戰鼓,又看到了劉仁瞻的認旗,竟然沒有四散奔逃,而是慢慢開始結陣。
而追出來的周軍見到船上林立的弩手,也很明智的停下了腳步。
但他們並未退回城中,而是退到了弩箭的射程之外,嗚哇吼叫著向劉仁瞻示威。
遠處剛剛集結的南唐軍足足還有兩三千人,看著三百余步外二百余周軍甲士耀武揚威,竟然沒一人敢上前去。
俄爾一聲怒吼,一員周軍甲士身穿銀白色棉甲,突然跑到了距離劉仁瞻只有一百余步的地方。
他迅猛的擡起手中周國特有的神臂弓,‘嘣’的就是一箭,往船上的劉仁瞻射來。
劉仁瞻三子劉崇諫睚眥欲裂的嚎叫一聲,立刻將劉仁瞻撲倒,他已經認出對面來人手中拿著的不是步弓,而是神臂弓。
一百余步上,這玩意跟弩的殺傷力不相上下。
果然,這一支弩箭來的十分迅猛,箭頭還是精鋼制成鋒利異常。
啪的一聲,弩箭穿透了劉崇諒舉著的藤牌,隨後射到了撲倒劉仁瞻的劉崇諫肩頭,疼的劉崇諫慘叫一聲。
劉仁瞻趕緊查看兒子有沒受傷,劉崇諫則齜牙咧嘴的搖了搖頭。
這支弩箭射到這裏,已經是強弩之末了,箭頭並未穿透他的甲胄,只是巨大的沖擊力可能把肩膀撞青了一塊而已。
而同時,劉仁瞻坐船頭的十余個弩手,立刻也朝著那員周將射去,但只見周將並未躲避,大聲嘲笑著。
劉仁瞻正要以為此人兇多吉少,卻沒想一陣箭雨過後,一百多步,兩石弩箭射去的弩箭,竟然沒傷到這人分毫,他扯掉掛在身上的弩箭杆,發出更大聲音的嘲笑。
劉仁瞻三子劉崇諫驚得目瞪口呆,“周賊穿了什麽寶甲,竟然能防住弩箭!”
“劉仁瞻,聖周內廂都指揮使晉昌侯讓某家告訴汝,早點乞降,或許能保住全家性命。再遲,聖人大軍一到,壽州上下皆為齏粉。”
座船上一片驚呼,沒辦法,我張聖人麾下蠻熊、頓珠、王通信、瓊熱多金四熊虎的名氣太大了。
哪怕在南唐,那也是如雷貫耳,世人都把他們當成尉遲敬德那樣的無雙猛將。
“此乃周賊相詐爾,那張昭就要守護大內,怎能到此。”
劉仁瞻大聲的駁斥著,不過話一出口,他自己就是心裏一驚。
竟然連他自己的潛意識,也認為張昭就(頓珠)這種熊虎之將,仿佛不可戰勝一般。
而且既然張昭就沒來,那麽城中的打出符字主帥旗幟的,就只能是周軍對外宣稱的許昌府兵馬督監符昭序了。
他劉仁瞻親自兩萬精銳,並民夫四五萬,號稱十萬大軍,卻連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周將守護的泗州城都打不破,這仗還有什麽可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