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六章 具有五代特色的兵亂

粟特人經商,那是很有傳統的,史載他們男年五歲,則令學書,少解,則遣學賈,以得利多為善。

除此之外,粟特人還流行父系小家庭模式,也就是說,對於粟特人來說,父子之間不管是血脈還是文化傳承,還是很重要的。

但也就追溯到父親這一輩,祖父那一輩,就不是那麽重要了。

這是只建立過小城邦國家,一直在周邊大族夾縫中生存的粟特人生存之道。

重視父子關系,是為了保持擅長經商的傳統,不追溯祖上是誰,是為了隨時融入其他強大民族中。

而粟特人融入大唐很多年後,像曹萬金、康金山這種生在漢地,長在漢地的粟特人,除了經商的習慣以外,連姓氏都完全拋棄變成了漢姓,或者說他們原本就沒有姓氏。

當這些家夥開始學著漢人的樣子修族譜,建祠堂後,他們甚至已經不能被稱為粟特人了,也很難再維持父子之間只計較利益的粟特法則。

所以,看著女婿張烈成那陰郁的眼神,康金山第一個屈服了。

他央求給慕容信長做妾的四女兒給慕容信長寫了一封信,但回信只有四個字,好自為之。

而正牌女婿張烈成就在眼前,還等著他救命呢。錢財再是動人心,怎麽也沒有女兒、女婿和外孫子的命重要。

曹萬金則還有些猶豫,因為他的家業比康金山大,那個庶出的女兒也只是張烈成眾多小妾中的一個。

而且張烈成也逼迫的太狠了,讓他一個人就出兩百萬貫。

這個數目,不但要曹萬金把在河西商會中撈的錢全部吐出來不說,他原本的家產也得填進去。

曹萬金大概算了一下,恐怕最後他自己能剩下的,也就是三五萬貫養老。

但張烈成已經沒有耐心等下去了,他昨天已經見到了從承德府來的中官,知道了張鉊要讓他去徐州背黑鍋的事情。

這是一個很不好的信號,說明張鉊對他的忍耐,已經快到極限。若是清理河西商會這點事也辦不好,估計除了能保住一條命以外,其他的都別想了。

看著曹萬金那張猶豫加心痛的胖臉,張烈成冷哼一聲,就扯著康金山走出了曹萬金家的大門。

而在大門外,錦衣親衛副指揮使李孝節,中書省章台審計舍人趙普,已經在馬車上等候許久了。

張烈成沒上馬車,而是就在外面給李孝節、趙普兩人行了一個彎腰齊地的空首大禮。

“某張大郎能不能得到父皇的原諒,就要看兩位兄弟的手段了,日後若有差遣,赴湯蹈火。”

李孝節和趙普對望了一眼,兩人知道張烈成對於他們,也不是很放心,不然的話,就不會刻意用‘父皇’這個一般時候都不會用到的詞了。

這是他提醒兩人,他張烈成再是犯了錯,那也給皇帝當了十五年的義長子了。

皇帝會懲罰他,但看在感情和顏面上,是不會因為這點事,就拋棄他的。

兩人同時跳下車馬,對著張烈成還了一個空首大禮,異口同聲的說道:“大郎君放心,曹萬金之事,就包在我們身上了。”

張烈成千恩萬謝的走了,身影尚未消失在街道盡頭,大批身著錦衣,內穿鎖子甲的武士,就將曹萬金的府邸團團圍住。

李孝節和趙普兩人走到更暗處,樞密副使劉濤身穿紫袍就站在這裏,他看著兩人到來,輕聲問道:“張烈成有何表示?”

趙普把手一拱,“回樞密的話,交城郡公給了長安、神都、東京三城十二處房產,還有一大批金銀錦帛和涼州府的幾個商鋪,以及渭州的養馬場等,合計至少有三十萬貫。”

“哼!”劉濤冷哼一聲,“他倒是來者不拒啊!差點就忘了是誰把他從河中的荒磧中撿回來的了,短短幾年時間,就貪了三十萬貫。

不過還好迷途知返,尚能保住這些年血戰得來的功勛。

這三十萬貫中,你們清理出五萬貫來,不要讓下面的兒郎白出力氣,但也要讓他們明白,能拿的,才能拿,不能拿的,誰拿誰死。”

兩人趕緊低頭應是,五萬貫中,起碼要給劉濤一萬貫,他兩一人可以拿個五千貫,剩余的就要分給下面的人了。

劉濤則對自己是不是進賬一萬貫,不是很在意。

他是最早押注在張鉊身上的後晉文臣,父子兄弟都是皇帝心腹,多一萬貫少一萬貫也就那麽回事。

劉濤心裏想的,是皇帝肯定要大力整頓錦衣親衛了,張烈成的心腹們,估計要栽倒一大批,不是去安西的寧遠,就是去遼西的大沼澤。

河西商會則肯定要直接被取消,其中核心的商隊將直接歸於皇室。

用行商當探子的功能,應該是並入錦衣親衛,河西商會在河西糖廠、茶磚廠也會一部分歸皇室,一部分歸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