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八章 死道友不死貧道

寶鼎公主府中,寶鼎公主張祺琬已經哭的昏死過去好幾次了,她跟趙匡贊的感情非常好。

當然咯,這位嚴格來說,只不過是個戰利品,還長了一張回鶻人的臉,雖然不至於是黃頭綠眼,但相貌還是與中原人頗為不同。

而趙匡贊帝室血脈,出身豪門,相貌堂堂還能文能武,若不是彼時張鉊和趙匡贊需要一個雙方能夠充分互信的紐帶,趙匡贊根本不會娶一個實際上是胡人的公主。

所以對於自己相貌和血脈有些自卑的張祺琬,在內心是很覺得自己配不上趙匡贊的,加上成婚之後,趙匡贊對他又特別好,自然就把張祺琬給徹底迷住了。

而空有個公主頭銜的張祺琬,唯一能用的武器就是哭訴,不過由於她皇宮中並沒有一個母親存在,那就更要哭的淒慘一些,才好打動人。

因此一大早,當石重貴、李從益、孟昶等人在宣武門下聚集的時候,寶鼎公主張祺琬就鬢發散亂,哭嚎著從小門跑了進去。

幾人立刻就長長松了口氣,腰不疼腿也不抽筋了,連孟昶的醉意都減輕了幾分。

死道友不死貧道,現在趙匡贊中招了,他們也就安全了。

崇文殿中,皇後曹延禧皺了皺眉,這事情眼看就要完美解決了,結果在這最後關頭出了這個大的一個紕漏。

“聖後,已經查清楚了,是曾擔任過右神武指揮使的薛懷讓放跑了王峻等人,收了薛懷讓大額賄賂的親軍右金吾衛第二營將虞侯以下十一名兵將,已經全部被羈押了起來。”

曹延禧的眉頭皺的跟深了,左右神威衛,右金吾衛,左右豹韜衛這五支親軍中的官兵,超過七成都不是河隴和關中的健兒,而是中原的河南、河北、河東三地的健兒組成。

這是皇帝在定下親軍五萬戶超過六成在河隴授田以前,就遺留下來的問題。

之所以征召了這麽多的非河隴健兒入親軍,實是出於平衡各方勢力的需要。

即避免親軍成分太過單一而被有心人利用,也是為了凸顯皇帝的不偏不倚,這大周怎麽說也是個大一統天朝,不是河隴人的王朝。

由此帶來的問題,則是這五支親軍在可靠性方面,總會出一點問題。

上次皇帝在香積寺形同遇刺,是右神威衛出了紕漏,這次放跑了王峻等,則是右金吾衛出了問題。

雖然隔著簾子看不到皇後的面容,但張烈成能感覺到那股怒火。

“聖後不必太過憂心,兒臣偵查得知,這右金吾衛的將虞侯原本做過薛懷讓的牙將,所以才敢冒險將王峻放走。”

裴遠也接口說道:“臣與交城公已經命人摸排完畢,凡是與薛懷讓、潘環等有關系的親軍、禁軍目前都停職待審,確保不再出現這種事情。”

曹延禧還是覺得心裏窩火,她撩開簾子走了出來,憤怒的說道:“薛懷讓、潘環等輩如果沒有皇帝,他們早被契丹人沉進黃河裏了,王峻等人也是皇帝網開一面才得以活命,他們竟然如此不知好歹!”

裴遠和張烈成對望了一眼,皇後這哪是在憤怒於薛懷讓、潘環等人的反叛,而是在轉移視線。

這次長安的變亂中,屬於老歸義軍派的曹仁尊和陰圓德等人,其實才是叛亂的主力。

但皇後那是一句話都沒提,反而自從侯益跑來告密,王峻、薛懷讓、潘環等人跑路之後,立刻就火力全開對準他們猛噴。

裴遠沒有接話,因為他的人設是孤臣,不會摻和進去。

實際上在他入宮之前,一大票河東、代北和河南的勛貴文臣找到了他。

表面上是來尋常走動,但很明顯,這些人是希望裴遠張開大嘴狠狠咬老歸義軍派一口的,裴遠當然也予以了沉默的拒絕。

這人心啊!權力攏共就那麽大一塊,老歸義軍派的吐出來一些,其余人就可以多分一些。

張烈成沉吟了片刻,他現在情況也有點不妙,雖然皇帝父親和面前的皇後義母還是信任他的,但他牽扯的太深了,曹萬金是他妾父,康金山更是他的嶽父。

你說張烈成不知道康金山、曹萬金等人撈了多少嗎?

怎麽可能,他可是錦衣親衛指揮使,不一定有十分了解,但肯定七八分是了解。

可是這些,他往上報到張鉊那裏去的時候,往往都是不輕不重的提了那麽兩嘴,維護的意思很明顯。

張烈成估計,等到事件平息,嶽父康金山和曹萬金等人識趣的話,他估計可以安全離開錦衣親衛指揮使的任上,然後被派到地方上做個平章或者防禦使什麽的。

要是康金山和曹萬金善財難舍,那……

不!張烈成握了握拳頭,他們要是不識趣的話,那他張大郎,就只能做一回‘孝子’了。

想到這些,張烈成拋開裴遠,對曹延禧說道:“聖母放心,兒臣現在就將薛懷讓、潘環、王峻他們忘恩負義,不知忠誠為何物的醜惡嘴臉布告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