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四章 人心就在這天地之間(第2/3頁)

但是現在,這位斷腕太後早就沒了往日的驕橫,她只是長長嘆了口氣,隨後對著缽裏乙說道。

“去準備作戰吧!不管打不打得過,以後敵烈八部就跟著朕退往大鮮卑山周圍吧。

契丹國已經不會再有了,到了大鮮卑山,朕把烏古部也交給你,你是朕的表弟,朕也沒有兒子了,以後你就是新一代契丹國的皇帝了。”

缽裏乙雖然怒火萬丈,但是契丹皇帝這個稱號還是狠狠震動了他的心。

更別說他原本願意繼續聽述律平指揮的最大原因,就是希望能從述律平手中得到烏古部。

這敵烈八部原本就是大鮮卑山兩側的室韋人到草原上與突厥語部族混居而成的,要是能得到大鮮卑山烏古部,組成烏古敵烈部,也足以成為草原上一方強權了。

“俟斤,準備戰鬥吧!契丹雖然沒有了,但是我們在上京臨潢府還存了糧食三十萬石,甲一千套,刀槍無數。

只要擊退了周人,俟斤就可以和我們一起去將那裏的糧食、甲胄、武器起出來,敵烈部必將在你的手裏壯大。”

述律平身邊的耶律敵輦終於拭去了淚水,嘴裏說出了極具蠱惑性的話。

缽裏乙沉著頭假裝在思考,但他知道,但確實沒得選擇。

因為述律平有一句話是沒說錯的,中原皇帝、泥撅伊犁大汗是不會接受一個完整敵烈八部投靠的。

完整的敵烈八部是一頭餓狼,殘破的敵烈八部才會是聽話的惡犬。

……

這又是一場艱苦的長途跋涉行軍,從北阻蔔人所在的狼居胥山出發,要到達敵烈八部的核心地盤可敦城,直線距離就有八百裏之遙。

而實際上哪怕就是在草原,也不可能走直線距離,所以路程差不多有一千二百裏左右。

不過好處是雖然遠,但是並不會迷失道路,路上也不會缺水。

因為有一條大河,它發源於狼居胥山,流經敵烈八部所在的可敦城,最後還要向東注入捕魚兒海也就是呼倫湖,再通過呼倫湖和海拉爾河一起匯入黑龍江,最後入海。

而這條可以被算作黑龍江支系的大河,就是被蒙古人稱為母親河的克魯倫河,此時則叫做臚朐河。

張鉊率大軍,沿著臚朐河兩岸行走,一路上可以用小船承載軍需,極大減輕了戰馬的負擔。

因此河南北的兩路大軍行進速度都非常快,除了新鄉侯氾順統帶的輜重後軍以外,其余部隊行進速度都在日行百裏以上。

而且出於對敵烈八部和述律平的重視,張鉊這次終於將張元徽、李昭遠統帶的具裝甲騎也帶上了,準備讓這些家夥,見識一下甲騎的厲害。

克魯倫河能在後世被稱為蒙古人的母親河,是有原因的。

這一路從狼居胥山行來,凡是得到過克魯倫河滋潤的兩岸,哪怕已經快十月,仍然時不時能見到綠草如茵的場景。

沒有得到河水滋潤的遠處,草場大多已經枯黃。

而且克魯倫河在這一段流淌的時候,水流較為緩慢,河中魚蝦眾多,兩岸棲息著大量的野牛、野馬、野羊和傻麅子等具有相當高價值的大型動物。

有那麽一瞬間,張鉊甚至以為自己來到了教科書上棒打麅子瓢舀魚的老東北。

眼見這一派富庶景象,從河隴征召而來,陪著張鉊走過了三千多裏地的河隴征召騎兵,也非常興奮。

其實不單是他們,老一輩的親軍、禁軍將士也很詫異。

章成就不無感慨的對著張鉊說道:“臣原本以為草原上定然苦寒以極,但今日所見,竟然比河西某些地方還要富庶。

聖人說的沒錯,這樣肥美的地方,也應當是我等的祖地。”

張鉊哈哈大笑,遠方不知道誰唱起了我張聖人新作的從軍歌。

‘君不見,漢終軍,弱冠系虜請長纓。

君不見,班定遠,絕域輕騎催戰雲!

男兒應是重危行,豈讓儒冠誤此生?

況乃國危若累卵,羽檄爭馳無少停!

棄我昔時筆,著我戰時衿。

一呼同袍逾十萬,高唱戰歌齊從軍。

凈胡塵,誓掃戎奴不顧身’

這一首誕生於抗日戰爭時期的知識青年從軍歌,一直被張鉊認為是近代詩歌中的絕品之一。

而且非常好改動,只要把同志改成同袍,倭奴改成戎奴就行,連些微發音上的不同,都可以忽略不計。

如此廣闊天地間,來自西湖畔的沈虎子,嘴裏喃喃念叨著‘君不見,漢終軍,弱冠系虜請長纓。君不見,班定遠,絕域輕騎催戰雲!’已然癡了。

他雖是江南之人,但在這一刻,祖先漢唐之出塞英姿,竟然如此清晰的展現在了他的腦海中。

看著來去如風的河隴健兒們,沈虎子對著一直跟他在一起,堅持走到了這裏的十幾個錢越內牙兵拱了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