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七章 張天子,你做的還不夠啊!

張昭搖了搖頭,放棄了馮道。

果然是老狐狸,表面上卑躬屈膝,實際上滑不溜秋,一句真話也沒有。還讓你沒有沖他發脾氣的理由和興致,只能搖頭苦笑。

這位五代不倒翁,還真不是白給的。

至於另一個後晉的丞相李崧,張昭是上午召見的,也是同樣什麽也不肯說,只是跪求張昭,說自己年老昏聵,實難擔當大任。

這馮道、李崧都是如此,其余後晉大小官員都差不多,混飯吃把目前的局面裱糊下去他們行,出謀劃策現在還用不上。

張昭看著劉濤,無奈的一笑,“晉國文臣,都似馮可道這類八面玲瓏嗎?”

作為比範質還早投靠張昭的晉國文臣,劉濤已經確定要擔任新朝的戶部尚書了,而且肯定還有爵位賜下。

更重要的是,他為張昭在東京擔了這麽多年的風雨,恩寵不是一般人可比的。

比如現在的大寧宮,除了後宮以外,劉濤都是可以自由出入的。

“陛下明鑒,這可道公八面玲瓏,恰恰說明了陛下還未取得晉國文臣的信任,他們還沒有摸到您的脾性,所以只能用八面玲瓏來應對。

自大唐衰微以來,之前的文人風骨與擔當,幾乎損失殆盡,要讓他們重新振作起來,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張昭點了點頭,示意劉濤隨意坐一會,他則開始翻越內侍送進來的呈報,不過看到張烈成報上來的第一個名字時,輕輕了咦了一聲。

“傳令,讓張烈成帶著那個叫趙普的財貨掌櫃晉見!”

說著,張昭把呈報遞給了劉濤看,臉上浮現出了幾絲苦笑。

“看看吧!還真讓你說中了,這些東京沙門,真是膽大包天。為了避人耳目,他們還特意在城南的青城去交辦。”

劉濤越看越氣,臉上須眉如劍,“雖說財貨動人心,但如此生冷不忌,什麽樣的錢財都敢接,實在是……實在是……!”

說話間,張烈成到這趙普走了進來。

此時的君臣上下間,禮法還不是特別森嚴,宰輔大臣都可以和皇帝坐而論道,普通的場合也不用跪拜。

張烈成直接走到張昭身邊低聲說道:“陛下,此人就是趙普。錦衣使者還在城中發現了十數個跟他一樣的錢莊會小掌櫃。

但因為不想打草驚蛇,所以只尋借口抓了兩人,他們的口供互相能驗證無誤,應當是可信的。”

張昭點點頭,表示知道了,隨後看著低頭肅立如同鵪鶉一般的趙普,對周圍的內侍輕輕揮了揮手。

“給這位趙大郎尋個錦凳,再打一碗熱甜茶予他。”

半個屁股挨到了錦凳上,一碗熱甜茶渾身舒爽,趙普難以置信的看著張昭胸口處,腦袋裏嗡嗡作響。

前一晚他還是東京城內連個小吏都不如的底層黔首,現在就享受到了天子賜座和賜茶湯了?

劉濤和張烈成早就見怪不怪,他們只是好奇的看了趙普幾眼。

這個鵪鶉樣的年輕人,是有什麽獨特之處嗎?怎麽就入了天子的法眼了呢?

張昭也仔細看了看趙普,這位北宋開國名相在後世的風評並不好。

固然有他心胸狹窄,喜歡陷害競爭對手等原因。

但更大的原因是他為趙二的金匱之盟做了背書,還有那句很容易被人詬病的‘半部論語治天下。’

不過從能力上來說,趙普絕對是五代宋初的大才,在國家的大政方針、政務架構等方面,能力可以說是五代第一的,這是個真正宰相之才。

“常言道,捉奸成雙,捉賊捉贓,汝既然願意出告,可有方法將這些害群之馬一網打盡?”

張昭話音剛落,張烈成就有些愕然,這話,義父不更應該對他說嗎?

趙普也呆了幾息,才明白張昭是在跟他說話,又遲疑了幾秒鐘,他哧溜一下就錦凳上滑落到了地下,顫抖著說道。

“小民可以,雖然前去清庫時,都是被蒙著眼睛,但某早已將路線熟記於心。

守衛金庫的武僧雖然常年蒙著臉,小民也還是認出了其中一個人手臂上的紋身,他經常在牛馬街一帶出現。”

“哦?”張昭來了點興趣,他看著這個相貌堂堂的歷史名人問道:“既然是蒙著眼睛,你又怎麽會知道地方?”

其實張昭真要查,區區幾個金庫定能查出來,但那就不好保密了,說不得會鬧得全城皆知。

這東京各蘭若寺廟,接受了契丹人的存放劫掠所得,雖然還算不上是為虎作倀,但一個勾結的罪名,是逃不脫的。

可張昭不能徹底讓這些曝光出來,因為錢莊會,他也有份的,東京錢莊會的信譽和名聲毀了,與之深度牽連的銀票也同樣會毀於一旦。

這個代價,是張昭很難承受,也不願意去承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