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三章 可悲復可憐

“持我令旗,立斬三十!”耶律屋質臉色鐵青,說話間,就扔下了一杆朱紅色鑲赭邊的三角令旗。

令旗還在空中,耶律屋質身邊的親隨軍校就接過令旗飛奔而去。

剛剛被神臂弓射的失了魂,集體潰退下來的皮室軍甲騎,看見三角令旗和手持長刀的大詳穩親衛,齊齊的愣住了。

主帥親衛過來是要幹什麽,他們都清楚的很。

一個矮壯的契丹甲騎,艱難卸下頭上與頓項相連的圓頂盔,單膝跪在手持令旗的軍校馬前,他是剛才沖鋒甲騎的小將軍。

“河西賊的弩箭犀利,請稟告大詳穩,我們願戴罪立功!”

軍校聽完,遲疑了一下,又轉身回去稟告了。

契丹遼國中,能有一身鐵甲的,不管是人還是甲,都是十分寶貴的,軍校也覺得貿然殺了十分可惜。

未幾,軍校再持令旗而來,用手中馬鞭指著小將軍身側作為輔兵男子問道:“此乃何人?”

“乃是吾次子!”

軍校聽完也不說話,突然抽刀,在小將軍還沒反應過來之前,一刀就捅進了他次子腹中。

“大詳穩說,再有潰退,盡殺正兵甲騎之家丁!若是擊破敵陣,大詳穩把他的兒子賠給你!”

小將軍臉上血色盡失,看著還在地上翻滾哭嚎的次子,痛苦的嚎叫一聲,再次帶上頓項頭盔,頭也不回的退了下去。

一時間,周圍的契丹兵將,無不膽寒。

這些皮室軍中精銳的家丁,實際上跟雍涼的甲士輔兵差不多,大多是正兵們的兄弟子侄,潰退殺輔兵,可能比殺他們自己還難受。

短暫的調整後,耶律屋質神色凝重的再次下令,對於目前的情況,他其實心裏很有準備。

跟在張賊身邊的,必然是精銳中的精銳,要是一波沖鋒就能拿下,張賊也不可能威震河西。

不過,這傷亡,還是太大了些。

“再揀選五千騎,次第沖擊,讓李守貞把他的人帶過來,讓他們打頭陣!”

李守貞臉色蒼白,他就知道,這種關鍵戰役,把他調來,一準就沒有好事。

那可是張賊的憾山都和羽林衛啊!

契丹人不知道這兩支軍隊的厲害,李守貞還是知道一些的。

要知道,那個去淮南當三姓家奴的虎刺勒,麾下驍勇的涼州大馬,都沒有一個人是進過憾山都的。

“入娘賊的李守貞,你這婢養的失心瘋了,拉著老子給契丹人賣命!”

“賊殺的狗奴!讓老子穿著一層甲,去跟張王的布面甲士打,就放個三貫錢的賞,當耶耶是要飯的呢?”

“賊奴,李賊奴!你怎的不上前來?也讓涼人一弩把你了結,省的你幹害人!”

耶律屋質本來是想讓李守貞部上去吃一波弩箭,好歹也有幾千人,依照他們實際上的戰力,怎麽也能消耗一下雍涼軍的氣力。

可誰曾想,出發就得了三貫賞錢的李守貞五千人,還沒上戰就開始了抱怨。

一眾兵將,當著李守貞的面就把他罵了個狗血淋頭。

實際上呢,軍爺們也不是不願意打,契丹人只要出得起價,打一打也是可以的。

但三貫錢就要去啃雍國憾山都這樣的超級硬骨頭,當誰傻呢?

李守貞對於挨罵,早就習慣了,自從賣國賣了個寂寞,連朝賀錢都要靠求告才能免後,他與杜重威都再也擡不起頭來,太丟人了。

這點罵算什麽?在東京時,那可是全城痛罵他兩。

連杜重威這樣的二皮臉,都被罵的只敢低頭走路,可見當時他兩的人人喊打程度。

吵吵嚷嚷的晉軍降兵,行動遲緩,怨聲載道,但耶律屋質可不會慣著他們。

一陣馬蹄聲響起,百余大詳穩親衛策馬上來,對著晉軍就是一頓箭雨。

雖然用的是墩箭,還是射的降卒們吱哇亂叫。

而且誰都知道,這只是警告,再敢拖延的話,下一波來的,一定就是真箭矢了。

“都別他娘的吵了,再吵,契丹人不在這屠了你們,也得殺了你們在東京的家人!”

李守貞也是萬分郁悶,他這一番話,也把降兵們都罵的沉默了起來。

因為他們的家眷,確實都被契丹人給扣押了起來,要是敢亂來,家人一定沒命。

吵吵嚷嚷間,晉軍降卒終於列隊完成,他們分成了三個大方陣,從各處向著張昭這邊壓了過來。

頓珠一見對面是步兵,立刻就興奮了起來。

“大王,末將請以麾下三百飛矛手出戰,晉軍降卒未必肯為契丹死戰,定可一擊而退!”

“好!我再讓多金再率三百弩手護陣。”

張昭說完,指著遠處閻晉所部緩緩移動的軍旗招呼李存惠上前。

“存惠兒你看,閻晉必然是離開了砦堡,在向我軍移動,契丹人也必定只是以輕騎騷擾遲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