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四章 你們說的,或許是我爹

耶律德光眼皮突突的跳,魏王趙延壽以及侯益、耿崇美則跪在地上,嚇得大氣也不敢喘。

特別是趙延壽,趙匡贊可是他親兒子啊!而且把河中府這麽一賣,直接就導致了後面的連鎖反應,罪過大了去了。

這河中蒲州城小且固,還能威脅黃河水道,遠比洛陽這樣地方,更適合防守阻擊。

不過耶律德光終究還是要算一個英明之主,他在心裏飛速的盤算了一圈之後,突然大笑三聲,把趙延壽從地上扶了起來。

“小兒輩不通道理,恐怕是把某當成了石虎那樣的殘暴胡虜,所以才想著去投那蕃賊張昭。

但諸卿都知道,我耶律德光乃是仁德天子,是中原之主。

魏王無需自責,且隨吾擊破張賊,讓天下人都看看,誰才是胡虜。”

趙延壽感動的涕淚四流,他並沒順著耶律德光的扶而站起來,反倒是又跪下,砰砰給耶律德光磕了三個響頭。

“陛下仁德,臣感激莫名,逆子匡贊投賊,是臣教養失責,臣請提本部兵馬為大軍前驅,清理趙家門戶。”

耶律德光很快擺了擺手,裝出一副很仁德樣子對趙延壽說道。

“豈有使父殺子的皇帝?況我大遼鐵騎縱橫來去如風,擊殺張賊易如反掌。

魏王熟悉南朝民情,不如去督促疏通汴河,使大軍能盡快到達洛陽。”

趙延壽眼神一暗,耶律德光看似大度,但卻在言語間就剝奪了他統領漢軍的權力,還把疏通汴河這樣極難的任務扔給了他。

不過趙延壽一點都沒遲疑,立刻感激涕零的叉手應喏。

“謹遵命,臣一定盡全力,十日內就疏通汴河。”

趙延壽之所以要這麽立下軍令狀,這是他心裏明白的很,如果疏通汴河的任務做不好,那耶律德光就有理由辦他了。

現在不處罰他,是為了不讓漢軍人人驚恐。

但他要是疏通汴河的任務做不好,那就是辦事不利,處罰起來就沒有什麽心裏障礙了。

“陛下,河中和陜州都已經失守,現在就只剩下洛陽城可以防守張賊了。

洛陽有八關之險,邙崤之固,孟津、河陽浮橋便利,如今我軍行動遲緩,萬一被張賊占據洛陽,咱們就極為被動了。”

若說此時的契丹人在軍事上誰最值得信任,無非就是高松高模翰和耶律屋質兩人。

耶律屋質在後面督軍,高松就在耶律德光身邊,此刻提醒耶律德光的就是他。

耶律德光對高松也是相當信任,因為這次南下滅晉,高松可是居功至偉。

不但陣斬晉將貝州永清軍節度使梁漢璋,斷晉軍後路,以及派人直奔晉國都城東京開封府,都是高松的謀劃。

“洛陽之中,有麻答率軍一萬鎮守,還有晉軍三千余人,我大軍只要出了汴水,洛陽就近在遲尺,張賊怎麽可能迅速拿下洛陽?”

蕭翰這鱉孫,有些妒忌高松得了耶律德光的寵信,是以但凡高松提出的建議,他都要挑挑毛病。

高松聞言,看也不看蕭翰,直接對著耶律德光壓低了聲音說道:“陛下,這先有河中府驚變,後有陜州和武行德變節,漢兒實不可信。

臣所慮者,正是洛陽城中的三千漢軍,況且麻答此人,驍勇有余,謀略不足。

張賊若是遣精騎倍道而行,前來搶關,恐劉願身首異處的教訓又要重演。

臣請皇帝撥三千精騎為先鋒,疾馳洛陽穩固城防。”

耶律德光情不自禁的點了點頭,“模翰真吾肱股之臣也,吾撥三千鐵騎予你,卿即刻啟程,一定要守住洛陽。”

高松剛剛下去,韓匡嗣就上前來了,“陛下,河西張賊,其人多詭詐,麾下更多兇悍之徒。

吳子雲‘用兵需審敵虛實,趁敵之危’,兵法也雲,料敵從寬,禦敵從嚴。

張賊順河而下,氣勢洶洶,以臣來看,需先以守之以穩,再尋破敵之計。

可既然要穩守,當不能留破綻。河東劉知遠,擁兵三萬,欲成坐山觀虎鬥之勢,於我有如芒在背之危。

臣請陛下召見王峻,厚賜金銀,不吝爵位。如此臣方可隨他去太原,曉之以理,說得河東兵馬前來相助。”

韓匡嗣雖然是漢人,但他們家跟趙延壽、耿崇美家可不同,韓家乃是契丹自己人。

因為韓匡嗣的父親韓知古,是以斷腕太後述律平的家臣身份,陪嫁到耶律阿保機這邊的。

可以這麽說,趙延壽這樣的在遼國,連漢八旗都還算不上,但韓家,那可是耶律家的奴才啊!比什麽內務府的奴才,都更親近皇遼國皇室。

要不然韓匡嗣的兒子韓德讓,也不能滾到蕭綽的床上,還讓遼聖宗把他當爹了。

當下,聽聞韓匡嗣要去說服劉知遠,耶律德光靠近了幾步,沉聲問道:“劉知遠,豪傑也,汝可有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