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三章 毒計與怨種

趙延壽、趙延昭、韓匡業、韓匡圖、劉延祚這幾個人,就是目前契丹遼國內漢人中的最上層了。

趙延壽和趙延昭兄弟,是昔年盧龍節度使趙德均的兒子和侄子。

玉田韓家就更不同說了,跟契丹人沒什麽兩樣。

劉延祚則是本地漢人武夫的代表。

在耶律德光連續被後晉擊敗,特別是陽城慘敗後,這幾位也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因為他們跟耶律德光的利益是一致的。

這要是契丹人徹底戰敗,大不了滾出幽都府,回到草原和遼西去。

但是他們就完蛋了,別說現在契丹人之下,漢人之上的地位肯定就沒了,就是家產說不得也要被搜刮一空,搞不好命都保不住。

不!不應該說契丹人之下,漢人之上,因為這幾位的權勢,一般的契丹人,根本比不了他們。

他們不應該被視為契丹人或者漢人,而應該是契丹的統治階級。

這耶律德光經也還算是個能力不錯的君王,在過兩次慘敗後,他終於開始看清他這大遼國的真實實力了。

那就是雖然晉國沒有能力反攻燕雲十六州,但就憑他們四五萬戰鬥力強悍的牙兵,契丹人想要堂堂正正南下上千裏去擊敗他們,還是很困難的。

除非耶律德光能忍下這個恥辱,好好經營燕雲之地八到十年,坐看後晉民不聊生,然後再南下。

但顯然,耶律德光沒有這個耐心,他想馬上就報仇雪恨。

“諸位臣工都是才俊之士,如今南朝欺人太甚,他石重貴要是沒有吾,早就是晉國先主一起葬身於晉陽城中了,此等忘恩負義之輩,殊為可恨。

某召諸位前來,就是要君與臣,契丹與漢,同心戮力,懲戒南朝。”

在這時候,耶律德光對後晉的稱呼,終於發生了改變。

他不再稱晉國為漢了,而是稱為南朝,這是南北朝時期,北方政權對南方政權的稱呼。

在座的遼國漢人,當然明白這所代表的意義,特別是韓匡圖和韓匡業兄弟,都有一種終於等到這天的驚喜。

韓匡圖第一個出列單膝跪在地上,感激涕零的說道!

“臣與彰武軍上下,早就等著陛下的召喚了,只要陛下一聲令下,臣等即刻就殺往南朝,生擒晉主獻與陛下。”

韓匡圖可以這麽說,因為他的弟弟韓匡嗣最近就在東京遼陽府伺候耶律德光的母親,斷腕太後述律平。

他們韓家,也是作為述律平的陪嫁之臣身份,登上契丹朝堂的。

這次述律平派給耶律德光的一萬部族軍中,就有韓家訓練的彰武軍三千人,由韓匡圖統領。

他們還沒有吃過晉軍的大虧,自然也是躍躍欲試。

“卿忠君之心,誠為可嘉,彰武軍乃是我大遼驍銳,若是廝殺起來,定叫南朝兵將破膽。”

韓匡圖雖然表現的忠心耿耿,但他的這個表態,並不是耶律德光需要的。

耶律德光需要的,是這些與他命運綁在一起的漢人,為他出出主意。

不過耶律德光也知道,像韓家這種二十年前就被擄到了草原上的家族,思想已經逐漸草原化,也不要知道南朝的虛實。

指望他們出主意,肯定是不太現實的,還是得靠趙延壽和劉延祚等人。

“燕王素來驍勇,更兼才思敏捷,如今之勢,可有良策?若得獻計破晉,他日定可償燕王所願。”

對於趙延壽來說,此刻對他說什麽話,都沒有耶律德光這句‘他日可得償所願’能打動他。

因為趙延壽日思夜想的,就是如何在耶律德光的扶持下,坐上南朝天子的寶座。

當下,聽到耶律德光第一次親口承諾的趙延壽激動了,他出列雙膝跪下,從懷裏掏出一卷帛書舉過頭頂,朗聲對著耶律德光說道。

“陛下,臣燕王延壽,有要事奏報君父。”

耶律德光一邊示意一旁的內侍接過趙延壽舉起的帛書,一邊假裝非常意外的將趙延壽扶了起來。

“燕王與吾,既有君臣之義,又恩同父子,不需大禮參拜,亦無事不可對某言。”

趙延壽在耶律德光的攙扶下站起身來了,臉上竟然有淚光點點,看起來好像很激動一樣。

“君父,三日前有南朝人到幽都府,投書於仆府上,其為仆留在南朝的族人所寫,是晉主召臣南歸的制令。

但仆身為遼臣,豈肯做那背主之事耶?”

這封書信,確實是晉廷送來的招降信,而且還是以趙行實之名落款的,趙行實就是趙延壽父親趙德均原名。

而且趙延壽也沒說謊,他確實是不準備南歸晉國的,因為到了趙延壽這個位置上,南歸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因為他南歸之後,也不過就是得一節度使之位,這位置他在契丹就有,何必冒險南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