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命運之地-涼州(第2/5頁)

可是連離得如此近的歸義軍上層,都不是太了解他張昭在安西幹了什麽,一個河東道的中原來人,是怎麽知道這些的?他肯定調查過自己。

而大殿中的眾人,包括曹元德和曹元忠,都用一副看神經病的神情看著張昭。

特別是曹元德,他很想出來指著張昭的鼻子,問他是不是有病?

拓地千裏,有民百萬的大金國副王你不當,偏要回瓜沙二州這百裏之地來搶位子,怎麽想的?

“張某之所以要回來,當然是要奪回我張家的家業,此地雖小,但是張某的祖業,是我龍舌張家幾代人血戰得來,豈能不收回?”

這是張昭第一次確定的說,他回來就是為了拿回張家的基業。

“二郎君想聽仆的真話,難道就不該說句真話嗎?”

裴遠鼻孔一縮,頭昂的高高的,他可不認為張昭回來,是為繼續當個僅有瓜沙的歸義軍節度使。

“好吧!”張昭吸了口氣,“某回來,是為了為父報仇,昔年甘州回鶻辱我先人,今生定要踏破甘州,讓藥葛羅仁裕跪下叫耶耶!”

藥葛羅仁裕就是此時的甘州回鶻可汗,眾人一想,這也能說得通。

當年甘州回鶻打到敦煌城下,逼迫張昭的父親白衣天子張承奉,簽訂了屈辱的城下之盟。

張承奉被迫認甘州回鶻可汗為父,這就是著名的天子是子,可汗是父。

確實丟人,他媽的,大殿眾人都感覺臉上無光。

張昭也一樣,這比石敬瑭認契丹人為父還早了幾十年,這也是張家在歸義軍內部失去道統,張承奉被迫下台的最主要原因。

張義潮是用打通甘涼、連接故國為道義就任河西之主的,張承奉認了甘州可汗為父,張家的道統法理,就完全破碎了。

若是張昭現在回來,就是為了打破甘州,吞並甘州,洗刷恥辱,重振甘州,乃是大孝!更理所當然!

眾人看張昭的眼神,終於沒那麽抵觸了,這張二郎有這番心,也還算個漢子!

“二郎君,你還是沒說實話!大丈夫,何必藏匿心跡!”

裴遠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般,隨著搖頭,點點鮮血灑了一地,看起來極為瘋魔。

“那某就告訴你!”張昭咬了咬牙,“某之所以放棄安西、河中的一切回來,就是因為我要當第二個太保公,打通甘涼,坐擁河西,窺視隴右,成就霸業!”

臥槽!大殿中的人,頓時對張昭的印象又不好了。

因為當年張昭的父親張承奉就是這麽想的,心比天高命比紙薄,最後落得郁郁而終,這張二郎,怎麽也這樣?

“哈哈哈!果然如此!這才是大丈夫所為,張二郎君,窺視隴右說得好!”

裴遠興高采烈的拍著手掌,狀若癲狂,窺視隴右之後的下一步要幹什麽,不就是不言而喻了嘛!

想到這,裴遠整了一下衣服,對著張昭行了一個頓首大禮,隨後跪坐到了滿是血跡的地上。

“二郎君,瓜沙二州,民不過二十萬,城不過大小五六座,若是沒有商路支撐,早晚埋於黃沙之中。

說這裏是尺寸之地,還是高估了,放在中原不過就是個上州。

況且此處實力盤根錯節,這二十萬民之利,早已被大殿中人蠶食殆盡。

二郎君若是想成就一番大業,沒有五年的時間,絕不可能理清內部,統一人心。

而就算統一了人心,此二十萬民眾能出兵幾何?

就算你天縱英才,以二十萬吞三十四五萬,沒有十年時間,能吞下根基深厚的甘州回鶻藥葛羅家嗎?”

張昭也很正式的在裴遠面前與他對坐,只從這人的對他的了解以及口才見識來說,應該確實是個有本領的人。

對於有本領的人,張昭肯定要尊重,而且他也正好缺少一個知道涼州以東情況的人。

“以二十萬吞三十四五萬,還是血海仇敵,十年時間,還算是快的。”

雖然張昭不認為他吞一個甘州回鶻需要十年,但是沒必要在這裏吹牛,是以很幹脆的承認的裴遠的推斷。

“十年下甘州,再用十年下涼州,十年又十年,人生有多少個十年?

況且當年二郎君祖上太保公天縱英才,內有吐蕃內亂,外有小太宗之稱的宣廟重振大唐,方才能用二十年時間歸附河西六郡。”

說著裴遠十分囂張的手指曹元德等一眾人,“如今中原動亂,難以為援,回鶻不似吐蕃,他們稱中原為舅,以甥男自居,中原朝廷根本沒有對付他們的必要。

同時歸義軍坐困愁城,碌碌諸君皆以失去祖先之豪情,只想保住富貴,毫無開拓之心,二郎君用二十年真能歸附河西嗎?”

這是個真有能力的人!張昭瞬間做出了判斷。

能把張義潮當年之所以靠著振臂一呼,僅用二十年就歸附河西說明白,又把如今歸義軍頹勢說清楚的,絕對是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