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西域漢風於闐國

932年初,後唐長興三年,於闐大寶大聖天子同慶二十年,經過了三個半月跋涉的張昭,終於到達了於闐金國首都於闐城。

於闐城,也就是後世的和田市,此時的和田,不論在氣候還是植被上都要好於後世的明清時期,主要是此時的一些可以調節生態環境的綠洲和沼澤,還未被破壞乃至消失。

張昭擡眼望去,於闐城占地非常寬廣,發源於昆侖山的綠玉河(喀拉喀什河)和白玉河(玉龍喀什河)。

如同昆侖山伸出兩只手臂一樣,將這塊南疆最美的綠寶石捧在了手心裏。

其間還有尼雅河、烏玉河(克裏雅河)等河流穿過。

而得益於如此充沛的水源,和闐城的護城河在西域絕對是首屈一指的,最起碼有三四米寬五六米深,加上高約三四米的城墻,特意打造的甕城,防禦十分完備。

看著這些完全中式的城防體系和城門樓,如果不說這是在萬裏之外的西域,張昭一定以為自己身在中原。

“某,大寶金國檢校太尉,安軍州判官馬福榮,奉命迎接東國大唐歸義軍氾節使!”

張昭等人在離於闐城外三裏的地方停了下來,因為他們是歸義軍的使者團,按規矩,作為歸義軍的世代姻親,於闐國是要派大臣較迎以示尊重的。

而這個時候,張昭就只能站在旁邊,一路上光給他打下手的氾潤寧則走到前面去了,他才是歸義軍的使者,張昭則是來於闐打秋風投奔親戚的。

馬福榮這個人張昭有一定耳聞,當年張昭的嫡母奉天公主嫁給他父親張承奉,送親使就是馬福榮的父親馬遠。

而馬福榮的弟弟馬繼榮在歷史上更有名,他被李聖天派遣到洛陽,去朝拜過當時統治中原的後晉。

“大唐遺民,安西都護府法曹參軍馬仲良六世孫馬福榮,拜見大唐南陽郡公,太保,歸義軍節度使張公義潮節帥!”

張昭本來站在旁邊看戲,看著馬福榮和氾潤寧兩人在那裏一板一眼的說著兩國交好的套話。

結果未曾想到,馬福榮和氾潤寧說了幾句話後,竟然直接到張昭這邊來了,而且他可不是嘴上說拜見,而是真正直接下拜了。

說實話吧,我張大穿越者穿越而來,比這個原本的張昭更像是個此時的世家子。

但面對馬福榮突然的大禮參拜,他突然間發現自己不知道該用什麽禮節來回了。

張昭猶豫了一下,正要先避開,張忠卻突然拉住了他的衣角,張昭順著張忠的眼神望去,原來馬福榮參拜的,不是張昭,而是張昭身後一面張字大旗。

臥槽!張昭這才發現張忠這‘神人’又給他整了個幺蛾子!

原來張忠在象征著歸義軍節度使的六纛、門旌、信蟠等大旗前,豎立起了兩面大旗。

一面是他自己舉著的,象征張義潮南陽郡公和歸義軍節帥的張字大旗。

一面是氾順舉著的,張義潮時代傳來下,張淮深、張淮鼎都曾經用過的張氏歸義軍日月星三晨旗。

好嘛!這是喧賓奪主來了,看來這張忠對於曹氏家族的怨念,或者幹脆叫怨恨,那是相當的大。

這才離開敦煌,他就直接出來跟曹家爭一爭歸義軍的法理了。

氾潤寧嘴唇皮子哆嗦了好幾下,最後看了看張昭,終究還是沒說出話來。

張昭的眼角也抽了抽,他沒去看張忠,而是狠狠瞪了氾順一眼,直把這家夥盯的冷汗嘩嘩的流。

“馬太尉請起!小子見過太尉,某才疏學淺又年少,初次出個遠門,也只能借一下祖上的威風自重了!”

馬福榮拜的是張義潮不是他張昭,所以張昭也只能等馬福榮參拜完畢,才從側面趕緊把馬福榮給扶了起來,嘴裏還得把事攬到自己身上。

這馬福榮看著都是四十好幾的人了,還是李聖天的心腹近臣,可千萬別還沒開始在於闐混,先把人給得罪上了。

“二郎君說哪的話?太保公乃是我等河西、安西唐兒的大恩人,今日能拜一拜太保公當年的六纛和節度旌節,是某的福分!”

張昭詫異的看了馬福榮一眼,因為他沒看出來這馬福榮是在說假話,看起來很像是由衷之言。

“二郎君可能不知道,某說太保公是安西唐兒的大恩人絕不是在誇大。

當年若沒有太保公在沙州舉義,截斷了於闐吐蕃人的退路,先王怎麽能那麽快趕走吐蕃在於闐的銅字告身東岱!我等失陷的安西唐兒,哪能洗刷掉給吐蕃人為奴的恥辱!”

“原來如此!多謝太尉為小子解惑!”張昭看著這個完全就是一副漢人長相,漢話說的極為流利的於闐高官點了點頭。

他自稱大唐遺民,是安西大都護麾下的法曹參軍之後,看來是不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