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慈母心

母親的書信,這對於張昭來說,是從未有過的體驗。

他忽然想起了穿越前的母親,那是一個潑辣而心細的鄉鎮初中教師,大部分的精力都給了他的學校和學生,以至於母子之間的感情比較單薄。

張昭從小到大都沒吃過幾頓母親做的飯菜,基本都是在學校食堂解決的,等到長大,母子之間的話語似乎更少了,聯絡都是微信上寥寥幾個字解決了的。

這樣也好,至少她應該可以扛得住兒子突然消失的痛苦。

而這封來自張昭生母宋氏的書信,他來來回回的翻看了好多遍,一種不知道什麽樣的滋味縈繞在張昭的心頭。

信中的內容很簡單,宋氏表示五年沒見過兒子了,今有沙州長史曹元忠作保,讓張昭回敦煌去,母子也好團聚一段日子,還附了一份自己手抄並時常頌念的《般若波羅蜜多心經》給他。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

張昭拿出宋氏手抄的《般若波羅蜜多心經》不停頌念著,腦海裏閃過一個婦人慈祥的面孔。

“我兒,自古帝王落難,子孫難有善終者,以後要多聽忠翁的話,要是想念母親了,就念一念我佛經義吧!你千萬記住,要是母親手抄佛經與你,定是有大劫難至,千萬小心!”

千萬小心!張昭嘆了口氣,一滴淚珠忽的出現在眼角。

實際上他與宋氏從未見過面,原來的張昭也對宋氏印象不深,甚至還有些怨恨。

可這時候突然萬千往事湧上心頭,那份早已模糊的慈愛面容,突然就出現在了眼前。

楊孔目看著眼角淚滴滑落的張昭頓時心裏一喜,作為沙州長史曹元忠的親信,掌管歸義軍戶籍圖冊、人事機密的孔目院主官,他當然知道曹元忠打的是什麽主意。

張二郎只要去了敦煌,那就插翅難逃了,小崽子竟然敢讓人捅他一刀,疼的孔目老爺差點昏死過去,合該你受那亂刀分屍之苦!

至於曹十四,他是曹元忠的人,曹元德兒子的死活,也不能說不重要,但托西大王都不管了,那就只能是聽天由命了。

“馬鷂子!”張昭淚眼婆娑的沖著遠處的馬鷂子喊了一聲。

楊孔目一聽見馬鷂子三個字,菊花就是一緊,不過他看著張昭紅通通的眼睛又覺得心安了一些,都哭成這樣了,應該是要去敦煌了吧?

“趕緊的,給孔目老爺右肩再來一刀,這多難看啊!一邊包紮了,一邊沒包紮,一點都不協調。”張昭指著楊孔目沒受傷的肩膀說道。

“二郎君饒……!

哎呀!痛殺我也!”

楊孔目疼的臉都扭曲了,這什麽人啊!臉上眼淚都沒幹,就讓人捅了自己一刀。

“楊孔目,回去告訴元忠吾兄,就不要再搞事了,讓他派個曹家人來跟我說話,曹十四要想活命,就趕緊拿出誠意來。

某十日後就要動身去於闐了,再拖下去,會發生什麽事情,某還真不敢保證了。”

說完張昭揮了揮手,頓珠拿著一張四層麻布綁在了楊孔目的眼睛上,隨後這個從牧奴提拔上來的第三隊隊副,一把扛起瘦下的楊孔目撲棱棱的就下山去了。

“不要啊!嘔~!不要!嘔!”能熏死人的汗臭和騷氣,加上頓珠故意用肩膀頭頂著楊孔目的胃,下山的時候還連蹦帶跳的,直接導致楊孔目一邊呼救一邊嘔吐,等到下山,估計苦膽都能被吐出來。

……

“二表舅!燃起來了!燃起來了!嚯!就這麽些木炭、硫磺和磨碎的石頭還真能燃啊!”

被張昭稱為不保證會發生什麽事情的曹十四一見張昭進來,就歡喜的大叫了起來。

這傻孩子!臉被熏得黢黑,前額的頭發都幾乎被烤糊了,可他仍然樂此不彼的,那樣子就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樣。

“什麽磨碎的石頭啊?你連硝石都不認識?我真懷疑你們曹家都教子孫了些什麽?不會全在教你們拜佛念經吧?”

張昭一臉的無語,不過這還真不是裝的,他是真的大吃一驚。

曹延明現在弄的玩意,正是中國歷史上著名的四大發明之一的火藥,作為穿越者的三大利器之一,張昭當然也要好好‘發明’一下火藥,不過他這發明應該叫改進。

千萬不要以為唐代火藥是很稀奇的玩意,實際上這一點也不稀奇。

二十幾年前淮南楊行密攻打豫章時,就已經使用過火藥了,當然這時候的火藥由於燃燒速度不足和反應不劇烈,導致不能用來爆破,只能用來縱火。

可不管怎麽說,曹延明堂堂世家子,連硝石都不認識這就誇張了啊!張昭毫不客氣的走上前去揪住他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