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三章 急奏(第3/4頁)

文吏道:“胡大使說,這鎖到他手上,已有十七年了,他時時刻刻都帶在身上。”

鄧達聽罷,一時之間,竟僵在原地,身軀微微顫抖。

雖說這銀鎖已是舊物,他卻是認得。

這銀鎖,的確是十七年的物事,那時他們都還是同窗,有一日二人相約,一同去鄧家吃飯,因關系好,所以自然不免要去拜見鄧家的父母。

鄧達的父母也喜歡胡穆,當即,這鄧母便取了一個銀鎖,當做禮物送給了胡穆。

睹物思人,這件前事,鄧達自然早已忘了,可現在突然記憶被喚起,也不禁意識到,自己對於胡穆的怨憤,或許有些沒有道理。

這塊普通的銀鎖,既被胡穆隨身攜帶了十七年,可見其份量。

文吏看他幾度變幻的神色,笑了笑道:“胡大使說了,他希望你去平潭驛,在那兒……你能見識到許多的東西,天地廣闊,趁著年輕,何不趁此機會,見識一番呢?”

鄧達沉吟了片刻,他原本是打算一走了之的,畢竟受到了侮辱,他的自尊心不允許他再和胡穆有什麽瓜葛了。

可看到了這銀鎖,鄧達深吸一口氣,當即駐足,又深深吸一口氣,道:“可有教學生往平潭的行文?”

文吏微笑道:“明日來鐵路司取便是。”

“好。”鄧達點點頭,看著那銀鎖,又道:“這銀鎖……”

這文吏卻道:“這銀鎖,還得還回胡大使那兒去,胡大使平日裏都佩戴著的。”

鄧達點頭,這才帶著感觸告辭離開!

……

到了歲末。

如今江西鐵路司,鐵路已修了一年半之久。

這時代的鐵路,鋪設起來還算快捷,畢竟跑的只是蒸汽小火車,沒有那麽多的標準。

這南昌站、瑞州站、饒州站、撫州站、九江站,半個江西的鐵路,竟都貫通,以南昌站為中心,開始向北部江西輻射開,只是吉州、贛州等地,工程卻是曠日持久,那裏多山,還需一些時日。

鐵路的貫通,同時帶來的,卻是各站的新城開始隨之崛起。

而以往的舊城,卻慢慢蕭條,這自然引發了巨大的問題,至少今年戶部這邊,所接受到的江西布政使司的錢糧,就足足減少了一半之多。

這戶部這邊盤過賬目之後,特意上奏,一時之間,又引發了巨大的爭議。

歲入減少一大半,糧稅還勉強有七八成之多,可其他的如茶、鹽、鐵等稅賦,卻幾乎是直線暴跌。

朝廷還需每年,在江西布政使司投入這麽多的金銀修建鐵路,可以說的是海內虛耗,戶口減半。

夏原吉上奏之後,對此表示了擔心。

其他上奏者,也不知凡幾。

即便是文淵閣這邊,也引起了爭議。

譬如胡廣和金幼孜,他們也開始產生了自我懷疑。

有時候你不得不佩服胡廣。

他明明被張安世綁上了車,可一旦出現大規模的虧空時,他依舊還是沒有兼顧鐵路司和郵政司的利益,反而覺得這樣是不是過急了,會不會引發其他的問題。

胡廣於是上奏,請求陛下重視此事,或者說,是否稍稍減少一些鐵路司的規模,以免操之過急,導致江西糜爛。

奏疏到了朱棣處,朱棣忍不住道:“如今這胡家上百口人,都在鐵路司呢,胡廣這老家夥還有一個兒子,從鐵路司去了郵政司,他倒是硬氣得很,居然要對自家人動刀子。”

亦失哈自是對這種事情不好發表太多意見,只幹笑道:“奴婢也看不懂胡公。”

朱棣將奏疏擱到了一邊,嘆了口氣道:“罷了,不必理會他,這是一個老糊塗。”

雖是這樣說,朱棣還是略有所擔心:“從戶部的情況來看,確實有些糟糕,朕也擔心,一旦這樣時日久了,會滋生盜匪,亦或者……引起其他的問題……”

他說著,陷入深思。

而與此同時。

胡廣卻與張安世進行了激烈的辯論。

胡廣道:“治大國如烹小鮮,不是說新政不能搞,也不是說鐵路不能建,更不是……”

張安世道:“胡公,好了,好了,我說不過你。”

胡廣道:“這不是說的過,說不過的問題,這在於……”

在場的,還有解縉、楊榮與金幼孜三人,卻都像木頭人一般,只端坐不動。

他們都是有心機的人,即便心裏有自己的看法,卻絕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表露。

倒是此時,有舍人急匆匆的來,口裏道:“急報,急報,郵政司送來的急奏。”

眾人看去。

張安世好像一下子被搭救了出來,忙趁機躲到一邊去喝茶。

胡廣道:“何處的急奏,這樣慌慌張張。”

“江西鐵路司的,皇孫殿下親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