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五章 入值文淵閣

文淵閣裏,一個新的值房被收拾了出來。

張安世來到這裏的時候,便有舍人和書佐們來見禮。

張安世這個新的文淵閣大學士,地位格外的特殊。

屬實是不好招惹的人物。

畢竟招惹胡公,胡公最多罵你,招惹金公和楊公,他們最多陰你,招惹解縉,他至多也只是惦記著怎麽給你買一張去爪哇的船票。

可得罪了新晉宋王殿下張安世,就很不好說了。先不提這皇親國戚的身份,有鑒於錦衣衛的兇名,可能自己哪一天死都不知道呢。

張安世倒是很熱情,甚是隨和地對他們微笑著道:“都不必客氣,本王的值房在何處?”

於是立即有舍人出來,領著張安世來到了他專屬的值房!

等進入了值房,張安不禁皺眉。

文淵閣的值房一向狹小,畢竟這可是在宮裏頭,不似在其他部堂裏,作為一個部堂之首的尚書,亦或者是侍郎們,值房往往寬敞明亮。

要知道,在這宮裏,即便位極人臣,你在皇帝眼裏,也只是一個秘書一類的角色。

有鑒於歷代大明皇帝的吝嗇風格,能有一個地方辦公就得了,還想折騰啥?

“殿下,這是解公和楊公親自交代的,要將最大的值房給殿下騰出來……”

張安世心裏不失望是不可能的,便郁郁地道:“那本王還要謝謝解公和楊工?”

這舍人竟不知該怎麽回答。

一時尬住了。

張安世也沒計較,徑自落座,才又道:“待會兒,請諸公來本王這喝茶,本王有要事要議。”

舍人這才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快步出去了。

不久之後,文淵閣大學士們便濟濟一堂。

鑒於值房裏實在太過狹小,所以大家只好苦笑以對地各自坐在角落。

楊榮率先露出微笑道:“殿下,恭喜了。”

張安世也只是笑了笑。

胡廣不一樣,他認為張安世這小子既是親王,就不該封官,這是太祖高皇帝的規矩,開了這個先例,以後可就不好說了。

因而,胡廣抿著唇,顯得郁郁不樂。

解縉則是定定神道:“殿下要議的乃是新部堂的事?”

張安世既說是有大事要議,其實大家早已是猜測到了,必是張安世所肩負的新使命。

說實話,這事太大,讓幾個文淵閣大學士都目瞪口呆。

這等於是張安世領著皇孫,就好像當初的蒙恬領著太子扶蘇,帶著數十萬人馬,去給大秦修長城,噢,順道連馳道也一並修了。

也意味著,未來許多年裏,大明的許多國策,都將圍繞著這鐵路來進行。

更不必說,地方上,職權被這新部堂下設的鐵路司大大的剝奪。

可以說,直接將太祖高皇帝所設立的地方三司制打破。

坐在這裏的人,都是天下最精明的人。

他們可能同意新政,可對於這個新部堂,卻都有自己的疑慮。

再者說了,即便是政見相同,你張安世也和大家不是一路人,自然而然,不免讓人心生提防。

什麽才是自己人呢?

退一萬步,就好像解縉和胡廣這般,讀一樣的書,考一樣的試,是同鄉,且多年的同僚,這才勉強算是自己人,很多時候,一個眼神,一句話,大抵彼此能心照不宣。

可張安世不一樣,張安世就好像一頭老虎,進了狼窩,雖然大家都是吃肉的,可大家的共同點,也只有肉食而已。

楊榮微笑著道:“殿下肩負重任,老夫倒是頗想聽一些殿下的高見。”

金幼孜則是一如既往的沉默,只安靜地端坐著。

張安世看著都頗為熱情,不過心中只怕都有顧慮的諸公,心裏卻想,文淵閣這邊,若是能夠融洽,事情也就能成一大半。

張安世倒是不擔心,閣臣與他反目,他張安世不是吃素的,不過……他最擔心的是大家出工不出力。

要知道,歷朝歷代,那些宰輔們彼此都客氣的很,不知道的,還以為平日裏大家關系有多好呢!

可實際上,卻是面和心不和,即便不給你使絆子,可只要陽奉陰違幾下,都夠你折騰的。

對張安世而言,眼下當務之急,是穩住自己的後方。

張安世打定主意後,便哈哈一笑道:“眼下這個大事,可比新部堂的事要大的多了,本王來這兒,才半個多時辰,這才知道,文淵閣的諸學士,實在是辛苦。位極人臣,可這值房卻是陰暗狹小,想要活絡筋骨,都施展不開,這倒也罷了,此處還如此陰暗潮濕。”

頓了頓,張安世一臉關切地道:“本王聽人說,年紀大了,成日處於這樣的環境,人是要患骨病的,何況,此處狹小,每日出入又是這麽多的票擬和奏疏,這個案頭上堆砌的,比山還高,本王思來想去,為了大家的身體康健,也為了能更好的報效陛下,這文淵閣……是該要好好的修繕一下了,不只要擴建,最好還要重新的修一修,尤其是大學士的值房,務求做到寬敞明亮,外頭……最好再設一院落,供人棲息,弄一些假石,弄一點湖景……這個也花不了多少銀子……可對我大明的好處,卻是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