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榜首(第3/5頁)

可對於這個時代的讀書人,尤其是對解縉等人而言,這卻是再神聖不過的事。

一連兩日閱卷。

幾乎所有人都疲憊了。

從開始的新鮮,到了現在,卻只有枯燥乏味了。

其實絕大多數人的試卷,甚至連點題都做不到,可謂不入流。

這樣的文章讀的多了,只會讓人疲憊不堪。

良久,突然有人道:“咦……”

這本是極安靜的貢院明倫堂裏,一個聲音打破了沉寂。

發出聲音的是國子監祭酒胡儼。

作為四個考官之一,此時的胡儼,臉色凝重。

隨即他起身,走到了主考官解縉的面前。

“解公,此文……有些另類。”

解縉一聽另類,第一個反應就是反感,下意識的就道:“有些讀書人,嘩眾取寵,這樣的文章……實為不入流,此等狂生,不治罪就不錯了!”

這也是實情,偶爾的時候,閱卷官總會遇到幾個瘋子。

而另類二字,絕非是好詞,這也意味著離經叛道,是解縉這樣的人最為厭惡的。

胡儼卻是苦笑搖頭道:“非也,非也,解公,你且看此文文體。”

解縉只好忍著厭惡,主要是他對胡儼現在的印象也很糟糕,胡儼這人,表面上恭順,實際上……不老實。

不過話說到了這個份上,解縉還是拿起了試卷來看,這一看,臉色卻也凝重了。

這文體是八股文沒有錯,一個字沒有多,一個字沒有少,屬於最正兒八經的八股。

無論破題、承題、起股、中股、後股,也絕沒有任何可以挑剔的地方。

破題十分中規中矩,可到了承題的時候,意思越來越深,開始層層疊進,闡述聖人的觀點。

而這種似波濤一般一浪高過一浪的形勢,卻是解縉前所未見。

相比於其他的八股……此篇文章讓人眼前一亮,卻又絕不是離經叛道的那種。

“原來八股,竟還可以這樣寫?”解縉大為驚詫:“真不知是哪一個才子所作。”

只可惜,試卷是糊名的。

解縉也不知答案。

倒是一下子的,卻將胡廣、楊榮二人也吸引了來,尤其是胡廣,胡廣也曾是狀元,他將這試卷看過之後,便愛不釋手地道:“此文章的考生,必為咱們江西人。”

眾人一聽,都不由的笑了,解縉則道:“何以見得?”

胡廣道:“這還用說?你看此文,甚是老練,也只有我們江西的才子,才能做到如此的老道!還有如此文體,真是開了先河,老夫閱了無數的文章,也不曾見有人如此推陳出新,以我淺見,必是江西才子無疑了。”

解縉也不禁笑道:“必是吉水縣的才子,我聽聞,吉水縣這兩年,又出了幾個賢才,莫非是他們中的一個?”

這四人之中,多為吉水縣人,只有胡儼比較慘,他是江西南昌府人,他捋著須道:“可是那個叫曾桀的嗎?”

楊榮咳嗽,道:“諸公,我等是考官,猜測考生名姓,終為不妥。”

眾人聽罷,似也了然,便又各自落座。

解縉拿著試卷,沉思片刻,提了筆,在此卷上寫下了判詞。

……

五軍都督府裏。

幾個都督正一起閑坐。

此時,丘福道:“聽說,近來京城裏的舉人們都不安分,馬上就要揭榜了,也不知要鬧出什麽事。”

說到了這個,朱能就來勁了,笑嘻嘻地道:“你們不曉得吧,我聽聞……顧成的孫子真去考了。”

“哦?”魏國公徐輝祖道:“咱們這些人,倒沒有子孫去考的,說來慚愧。”

朱能興致勃勃地道:“沒去考的才好呢,你們是不曉得,顧成都哭了,他和俺喝酒,哭的傷心極了,說自己的孫兒非要去考,考試的前一天,那天的夜裏,他孫兒還哭了。”

“哭了?為啥哭。”

“說是不會做題。”朱能眉飛色舞地道:“你想想看,這題都不會做,他考個什麽?哎……完啦,完啦,丟人現眼了,可憐顧成一世英名,被這孫兒敗光了,倘若交了白卷,便要貽笑大方了。”

丘福笑罵道:“虧你還笑得出來,放榜那一日啊,咱們提了老酒,去瞧瞧他,他也不容易,就這麽一個孫兒,再者說了,咱們的兒子,還是助教呢。”

朱能便憋著臉:“哎,我竟忘了這個,哈哈……哈哈……俺兒子被人坑了這麽久,總算現在也揚眉吐氣,能坑害別人了,光宗耀祖啊!”

朱能發出殺豬一般的大笑。

一連數日,京城裏飄起了雨。

張安世帶著四人,在棲霞渡口炸魚為樂,在這兒,是他的天下,誰也管不著,因而痛快無比,不亦樂乎。

這渡口也開始秩序井然起來,此處變成了無數渡船和商船的中轉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