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決裂(第3/4頁)

甜言蜜語說慣了的人,說什麽都是不正經不著調的。虛虛假假真真實實,如一層霧。寧微塵語調輕浮繾綣,能把任何話說的像情話,此刻卻把一句曖昧的情話說的像冷漠的詛咒。

他桃花眼含笑望來,微微俯身,月光照亮半邊側臉,唇角的弧度輕慢危險。

像一道深淵。

視線看向葉笙。

葉笙蹲在地上輕聲開口:“寧微塵。”

寧微塵挑眉:“嗯?”

葉笙沒說話,也沒動。

“起不來了嗎。”寧微塵長腿走過來,站在逆光處,朝他伸出潔白的手掌,勾唇。

“好嬌氣啊哥哥,不過我不介意幫你。”

葉笙沒說話,擡起手,指尖搭上他的肌膚。

然後下一秒,他猛地拽住寧微塵的手腕,以一個絕對強勢地力度將他拉下來!

寧微塵一愣,似乎也沒設防,就這麽被他拉近。

葉笙在黑暗中擡起頭來,眼中的暴戾將眼眸染遍,寒血似劍。他拽著寧微塵的手使他靠近,同時用那根繡針抵上了寧微塵的脖子。

尖銳的針端離脆弱的脈搏只有一毫米。

寧微塵不得已,只能手掌撐住墻壁,單膝跪地。

神情在黑暗中晦暗不明。

葉笙在他耳邊說話,冰冷平靜:“胎女就是在子宮相殺完成吞噬的。寧微塵,你教我的方法,到底是威懾妹妹。還是在——”葉笙語氣涼如水說:“讓我送羊入虎口。”

44車廂常年荒廢滿是血腥陳舊的味道。

他們靠的很近。

潮濕的空氣像是在密密麻麻的青苔蔓延生長,撕碎光影。

過山洞的瞬間,火車驟然發出一聲長鳴。

視野驟然失亮。

濃稠靜滯的沉默後,葉笙聽到寧微塵低笑一聲。

一片黑暗中,語調徐徐緩緩。

他說。

“哥哥,我真的有點生氣了。”

*

明明是他拽著寧微塵的手腕將他扯下來。可寧微塵輕描淡寫幾個動作,便由被動變成了主動。無視脖子上往前一分就致命的銀針。

寧微塵一手撐墻,另一只手輕輕地摸上葉笙的臉頰。

列車還在運行,短暫的漆黑後,淡薄的月光傾瀉入車窗。寧微塵臉上的笑意全然散去,桃花眼裏的暴戾邪氣肆無忌憚,身上輕佻浮漫的氣質似乎染上了血的冷沉。

他靠近輕輕說。

“你覺得我想害你?”

葉笙沒有說話,心卻逐漸凝重了起來。他上這列車廂開始,遇到了很多怪異的現象,可無論是縫屍匠是胎女還是傳教士的簽名,都比不上寧微塵現在給他的侵略感和危險性強。

葉笙沒有退縮,盯著他。

“這就是你本來的樣子嗎。”

寧微塵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嗯,是。”

葉笙:“那沒什麽好說的了。”

寧微塵忽然又笑了起來。

他的指尖在葉笙臉頰上曖昧往下滑,冰冷輕佻,好像下一秒就會狠狠劃穿血肉。

“葉笙,我這輩子都沒主動替人善過後呢,你膽子真大啊。”寧微塵放低聲音,像在說情話:“這麽對我。”

葉笙安靜看著他,面無表情:“你騙了我一路,說這話你不心虛嗎。”

寧微塵嗤笑一聲,挑眉:“我騙了你什麽?我的名字,我的年齡,還是我的身份?”

葉笙都不知道他怎麽還有臉說這些話,忍無可忍:“探險、十七歲、怕鬼、任務失敗、畢業、特殊情感障礙——夠了嗎?!”

他不想脫軌!不想惹麻煩!懶得去好奇!一直安分守己等到站——可不代表他是傻子!

寧微塵聽完,也意味不明地彎了下唇角,語氣隨意,字字寒冰。

“不、夠。”

“我今年十七歲,華國京城人,教育經歷都在國外,MIT大學數學心理雙學位今年五月畢業。”

“我怕鬼,被家族安排這件事時本來就將它當做一場冒險。”

“畸胎被提前拿走,我確實是任務失敗。”

“至於特殊情感障礙——你是想聯系我的醫生還是想看我的病例?”

葉笙面色冰冷看著他。

寧微塵想到了什麽,在這逼仄的環境裏俯身,呼吸幾乎和葉笙交錯,眼眸淹沒銀色月輝。

“哦,我好像是有一點騙了你。嚴格意義上,我的性向並不明確。”

葉笙:“……”

寧微塵曖昧道:“哥哥,這個姿勢用來吵架,你不覺得很浪費嗎。”

葉笙眼神冰冷、手腕用力,針尖刺穿了寧微塵脖子上的皮膚。

針沒有刺得很深,血還是留了下來。

寧微塵仿佛感覺不到疼痛一樣,淡淡道:“你在生氣,為什麽?”

“葉笙,你可不是輕易會被陌生人激怒的性格啊。”

“真讓人開心,看來我對你來說不是陌生人。”

葉笙不是很想理他。

寧微塵低笑,擡手輕輕環住他拿針的手腕,桃花眼彎起、光彩瀲灩,在他耳邊撒嬌一樣說:“哥哥,你第一天對我很有好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