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氣瘋了(第2/5頁)
何綺月露出眼睛,故作兇相:“咒我?”
“實話實說好吧。我看你這輩子注定都嘗不到愛情的甜蜜了,提前悼念。”
“是啊,”何綺月輕嘆,“到過最高的地方,見過最美的風景,站在所有人中間一起仰望過最烈的太陽……”
何綺月擡手頭,朝著不遠處那片華燈伸手,她歪著頭笑了,“時間會改變很多事情的,對吧?他唯一在意的那個人,說不定也已經變成另一個樣子了,那我希望還是很大的。”
朋友正想好言相勸,就見何綺月從沙發上蹦起來。
她一愣:“你幹嗎去?”
“去拿回我的包,”何綺月朝她比槍,笑,“然後做後羿,射太陽。”
“……”
絢爛的燈光在視線裏模糊成五顏六色的光圈。
又漸漸清晰起來。
路燈排著一路向後疾馳。
夏鳶蝶靠坐在回家的計程車裏,走神地望著車外途經的城市夜景。
全天的陪同口譯足夠把人變成木頭。
晚上經歷了遊烈失約,她一時沖動喊了一組組員燒烤的聚餐局,又被黎昕這個小屁孩給折騰著車站來回……
這樣一天下來,她已經只想癱倒在床上。
偏偏不知怎麽從晚宴回家的遊烈,又非要在這個時候讓她去給他送什麽會議材料備份。
甚至根本沒給她拒絕機會,報上地址就掛了電話。
天大地大,甲方最大。
忍。
……待會兒拿上東西去遊烈家,不會看到還沒離開的何綺月吧。
想到那個可能的場面,夏鳶蝶都覺著心口漲澀得難受,她不由蹙眉,深吸著氣低了低頭。
然後就看見了自己被胡蘿蔔汁澆得狼藉的淺藕色短裙。
這場面還有點似曾相識。
夏鳶蝶嘆了聲氣,靠在車裏。
她閉上眼睛。
其實在胡蘿蔔汁從黎昕手裏被她撞翻,揚灑下來,潑上了她整條裙面時,她腦海裏就已經短暫地晃過去了那段畫面。
只是被她自我保護本能似的按下了。
現在計程車裏安靜,窗外昏暗,她滿心疲憊,就連那段記憶都再也鎖攔不住,從腦海深處如跗骨黑影般張牙舞爪地撲了出來。
那是在,六年前。
她剛升上大三。
那時候夏鳶蝶在學校裏已經小有名氣,校內提起她就是那個英語系的才女,本科在讀就搞定了一堆筆譯口譯的資格證書,還在學院教授的推薦下成功申請到了聯合國實習的資格。
也是那一年,她接到了一個特殊的口譯工作機會,要飛M國,加州,洛杉磯。
那時候她周圍的人都不明白,向來只以薪資作為唯一接譯標準的她,為什麽會選擇那份報價並不高、反而耽誤時間的出國口譯工作。
連那時候的夏鳶蝶自己都拒絕去想這個問題。
她隨隊飛到了洛杉磯,結束工作行程那天還剩了半個下午,鬼使神差地,她乘上車去了幾十公裏外的加州理工。
明知道自己在違諾,但她就是瘋了。
她曾經堅定地以為她選擇的沒錯,人生選項裏太多東西遠大於愛情,終歸會有新的取代舊的。
那或許是對的。但她後悔了。
她甚至不想再在意,遊懷瑾會怎樣看她、那個眼神能叫她以後被淩遲多少遍。
就在她親眼看清自己有多無恥的那天,她也見到了自己的報應。
夏鳶蝶一路詢問,在整個校園裏轉過好多圈,終於在加州理工的圖書館裏找到了遊烈。
隔著那麽遠,那麽多人,只是一個背影,她一眼就望見。
她下意識朝他邁出一步,然後僵住。
那天遊烈似乎很困,靠趴在圖書館的桌上,日光將他略長的碎發耀成金色。
而他身旁那張拉開的椅子裏,一個女孩很近地站在他腿邊,正小心地將外套拉蓋過他的肩。
然後女孩帶著笑坐在那張拉開的空椅上,在旁邊撐著臉,溫柔安靜地看他的睡顏。
夏鳶蝶僵停在書架旁。
明明是個七月盛夏,她卻如墜冰窟。
不知道哪一秒那人按著後頸懶散起身,而她像大夢初醒,慌不擇路地後退,轉身,然後撞翻了身後陌生人手裏的咖啡。
那天她穿了件淺色長裙,有些灼燙的咖啡潑上整張裙面。
對方驚呼,怕她燙傷出事。
夏鳶蝶卻毫無感覺。她麻木地跟對方道歉,然後落荒而逃。
後面夏鳶蝶再沒有提過這一天。
她只當那是個夢,一塊頑石固執又瘋狂地想要偏離原本的軌道,然後在夢裏被狠狠打回現實。
她以為自己不會在意、也不會想起了。
直到五六年後。
某份財經報紙上,夏鳶蝶看見那個長大了幾歲的女孩笑顏如花的單人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