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讓她來(第3/5頁)
光將他側顴骨的陰影削得很薄。
夏鳶蝶只覺著遊烈似乎咬了下後槽牙,才啞著聲:“不疼。”
“……”
上身肌肉都繃緊了,還說不疼。
夏鳶蝶無奈地低下頭,第一次發現這大少爺還很要面子。她只能更放輕了動作,繼續小心地給他處理傷口。
好在其余傷處夏鳶蝶仔細檢查過了,都沒有玻璃碎渣殘留。
只是在他側後頸下,有一條傷口格外地長,看得夏鳶蝶眼神都顫,上藥的時候更是小心翼翼,生怕有一點疏忽。
等到最後一寸傷處慢慢敷上藥水,看著那未幹的痕跡,夏鳶蝶下意識地張口:
“呼。”
“——夏鳶蝶。”
這次遊烈的僵硬更加明顯。
他幾乎是一字一句地咬出了她的名字,只是到尾音生生擰作氣啞的笑:“你是不是想搞死我。”
“?”
夏鳶蝶莫名其妙地從他身旁歪過頭,想去看他表情:“我沒有碰到你,是這一道格外疼嗎?”
遊烈深吸氣,起身,從處置床上下去了。
“處理完了,上樓吧。”
“…哦。”
進到樓梯裏時,夏鳶蝶才想起被自己忘了的事:“你今晚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那裏?”
換上幹凈襯衫走在她身後的遊烈一頓,系扣的指節停在第三顆:“路過?”
小狐狸趁著樓梯拐角,面無表情地瞥了他眼:“操場上鎖,你路過哪裏都是順便翻墻的嗎?”
遊烈像專心系扣去了,垂眸不語。
也是這一兩秒裏,夏鳶蝶心頭忽然劃過去一個猜測,她腳步不由停住:“你不會是每天晚上……”
話音漸漸低輕到消匿。
“是什麽?”遊烈沒聽清。
夏鳶蝶卻轉回去了。
她咬著唇背對著他慢慢上樓,一步步踩過台階時,夏鳶蝶忍不住想起那天晚上他站在這片樓梯的最上面披著月光說的那句話。
[夏鳶蝶。]
[在你身後。]
他是做到了。
可這又第一次,夏鳶蝶不希望他站在她後面,尤其是今晚夏永才的出現,那一瞬間可能發生在遊烈身上的最可怕的事情……
每一絲情緒都牽著她心裏發顫。
這種感覺太陌生,夏鳶蝶在前面十七八年的人生裏從未體會過。
樓梯很長。
但總會走到盡頭。
在拐入走廊前,夏鳶蝶轉回身來:“今晚在保安室,你和那個人說什麽了?”
“沒什麽,嚇了他兩句。”
遊烈說話時仍是漫不經心,夏鳶蝶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相信,她只能緊緊盯著他眼睛:“遊烈,不要和夏永才有任何牽扯——他是個徹頭徹尾的、沒有一點改過余地的垃圾。他是個煙鬼,賭棍,無賴,暴力狂,沒有人性……和他扯上關系的人都會被他拉進那個無底洞裏。”
遊烈原本只安靜地垂著眼聽。
到某一秒,他眼皮忽曳緊了似的,驀地掀起,漆眸在那一秒裏黢黑得沉戾:“…他是不是打過你?”
夏鳶蝶呼吸一窒。
女孩難得慌亂地擡眼,似乎不明白遊烈是從哪裏察覺。
那是藏在她童年陰影裏最不想記起的回憶。
遊烈緩緩握拳。
原來,這才是她從這個年紀就已經開始習慣性給自己豎起層層壁壘的原因。
“……好,我知道了。”
遊烈斂眸,也慢慢隱忍下情緒。
他語氣重新松弛下來:“明天還要考試,回去休息吧。”
夏鳶蝶猶豫了下:“那你也小心傷口。”
“嗯。”
直到目送女孩的背影進到走廊裏的房間內。
遊烈面上維系的溫和被冰冷取代。
他轉身,踩上樓梯,也摸出褲袋裏的手機。一條沒有備注的新號碼給他連著發來了幾條信息,急不可耐的措辭後面,遊烈幾乎看得見那張貪婪扭曲的臉。
原本他還有些猶豫。
現在不需要了。
那樣傷害過一個小孩子的、在她原本就叫他不忍心翻頁的人生裏劃下過更深更痛的劃痕的……
這樣的敗類,叫他下地獄也不足惜。
通三樓的中轉台上,拖鞋踩過冰涼的地瓷,修長清挺的側影靠到墻上。那雙眸子像浸沒在剔透的冰裏,沒一絲情緒。
遊烈垂著眼,漠然劃過手機,跳到通訊錄頁面,搜出一條備注號碼,然後將電話撥了過去。
“深夜打擾了,徐律,我想跟您咨詢一條刑法法條的量刑問題。”
遊烈靠著墻壁,翻側過身,夜色裏的聲線壓得低低啞啞的,他望著黑暗裏二樓的某個方向——
“敲詐勒索罪,需要多少數額才能成立。”
新德中學的期末考試卡得十分極限——
考完三天後,上午放榜,下午開家長會,順便正式給學生們放了寒假,此時已經嚴格地卡到了北方小年前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