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在身後(第2/3頁)
他在玄關輕放下背包,聲線低抑著,微微浸上啞意:“您回去睡吧,我自己料理。”
夜色裏,他語氣松弛得幾乎算得上柔和。
但詞句間沒留半點余地。
趙阿姨熟知這位小少爺脾性,也沒敢跟他多絮,點了點頭又囑咐了句,就輕手輕腳地喊著另一位居家傭人,一同回了一樓房間裏。
遊烈繞過客廳內的木屏風,轉進樓梯。
上了半層,遊烈轉過扶手折角,還未再踏一節台階,他就忽然停了下來。
大概是十月將近,今晚的月色都多了些見秋的涼意。
清冷如水的月華從他身後和樓梯盡頭的二樓窗戶裏鋪灑下來,只剪下一截照不到的晦影,潑在樓梯中段。
而那段陰影裏,只穿了睡裙的少女單薄側靠著墻面,無聲地坐在一截台階上。長睡裙下的腿垂過兩級,從踝下露在樓梯上的地白處。
地白如霜,卻白不過少女裸'露的腳踝。
連踝骨窩都深淺地拓著影,同時勾勒起清純的白與性感的翳影。
喉結一滾,遊烈挪開了眼眸。
他又上了兩級台階,走在與她相反的另一側——少女身影實在單薄,別墅裏的樓梯,她虛靠在墻邊,卻連三分之一的寬度都未占上。遊烈不由地皺了眉,心疑她們山裏的孩子,難不成都是吃樹葉喝露水長大的麽。
不知道是不是遊烈帶回來的夜色涼意,靠著墻的少女終於轉醒。
夏鳶蝶下意識將踝足並緊,膝上長裙裏隔著的磁帶輕刮過柔軟絲滑的布料,發出一點極輕的摩擦聲。
眼眸第一時間捕捉到將要走過身側的清影,她一怔,仰臉。
“遊烈…?”
遊烈停住。
此時,他恰好站在她擱腿的那節台階上。離得近了,也就能看得更清楚,放在她膝上的是一卷卷到了一半的老式磁帶。
不知道是壞了還是卡了殼,磁帶還剩下長長的半圈,從她腿旁垂下來。
夜色裏像纏繞玫瑰的淫'靡的蛇。
涼秋的風穿樓梯過,又夾上一絲盛夏的躁意。
遊烈眼尾垂斂,竭力忽視了少女沁出眼尾的紅,像是難過或哭過。他側過身,靠坐在樓梯扶手上。
長腿懶疊,風一吹,她雪白的裙角就能覆上他小腿。
遊烈像沒看見,漠然地撩眸朝窗外,聲音啞得輕倦:“那個隨身聽,對你很重要嗎。”
“……”
夏鳶蝶有些意外。她沒太想到,第一個發現關鍵的會是遊烈。
大少爺家的基因看來還是極好的,只是不學。
這樣想著,少女輕勾起唇,忽略了他的問題,她狀若無害地托腮仰臉:“烈哥。”
“——”
遊烈眼皮驟地一跳。
下一秒,他已經不太客氣地把冷冽眼神俯睨著壓了下來。
他這麽大反應,弄得夏鳶蝶有點莫名奇妙,想了想才緩聲:“我是不是,沒資格這樣喊你?”
明明聽著尚有笑意,但不知怎麽,就沁起幾分融雪似的涼。
雖然是小狐狸。
但到底還是爪子尖兒都冒寒光的野狐狸。
遊烈輕嗤了聲,偏回臉:“是知道你不懷好意,我怕折壽而已。”
夏鳶蝶噎住,但眼底涼意松了些。
她壓了壓情緒:“你想多了。我只是想問,你應該比較了解丁懷晴?”
“不熟。”那人冷淡截斷。
夏鳶蝶忍了忍,“可他們說,她從高一軍訓就開始追你了。”
遊烈低回眸,長睫毛垂著弧,幾分似笑似嘲。那股子大少爺的清貴傲慢勁兒像是要從他涼淡垂抑的眼尾沁出來了。
“按你說法,從小到大,我是不是該背幾千份個人信息表?”
夏鳶蝶:“…………”
小狐狸的涼薄毫不掩飾,確定他沒“利用價值”,立刻就垮了神情,嫌棄地把臉轉回去。
遊烈幾乎要被她氣笑了。
他從樓梯扶手前直起身,略微折腰,俯近了些:“問她幹什麽。今天做的還不算完,準備再倒一勺滾油?”
這點冷淡睥睨的神色莫名叫人心躁。
夏鳶蝶咬著唇角,歪頭,還以嘲笑:“怎麽,大少爺心疼未來女朋友了?”
遊烈驀地一滯,撩眸。
“你女朋友壞成那樣,你還怕我真欺負到她?”夏鳶蝶微眯起眼。
“……”
緊繃的喉結在松弛下後,深沉地滾動了下。
遊烈回神,半啞著聲:“她有你壞麽。”
“?”夏鳶蝶擡起胳膊,上周的傷還在上面,剛結了痂,“你看清楚,是她先為難我的。”
月色如照。
看得再清楚不過。
薄淡的戾意浮透出漆黑的眸,遊烈睫瞼一垂,在被小狐狸察覺前半遮了眼底情緒。他直回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