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第2/3頁)

她記得初中時,她也擁有過一條很漂亮的粉色長裙,是母親在這邊的大商場買了寄給她的。

小時候因為貧窮,她穿得都很樸素,那是她是第一次擁有那麽漂亮的裙子。

那年生日,她滿心歡喜穿上這條珍藏許久的裙子去學校,然而那幫看不爽她的同學就故意把她關到廁所,把掃地的臟水潑到她身上,還用剪刀去剪她的裙子。

“就你家那麽窮,哪穿得起這麽好看的裙子,肯定是偷來的!”

“對啊,你不會以為穿公主裙就變成公主了吧,就你這種一出生你爸就不要你的窮酸東西才不配……”

幾人圍著她,譏諷的聲音刺耳如刀。

那天桑梨蜷縮在角落無聲流淚,她打電話給外婆,哭著問為什麽那麽多人討厭她,是不是她真的不招人喜歡,不然怎麽會連父親都不要她……

曾經的畫面在腦中翻騰。

桑梨回過神,揉了揉眼睛,打開花灑,任由水肆意從頭頂澆下。

……

半小時後,桑梨洗完了澡。

換好衣服,她扶著墻從浴室出來,俯身看到右腿膝蓋大片的皮都被蹭破了,流著血,火辣辣發疼。

她房間沒有處理傷口的東西,只能去外面拿醫藥箱。

慢慢踱步到門口,桑梨打開房門,看到外頭放著姜湯和感冒藥,是管家準備的。

把這些放回房間,她挪步去往客廳。

管家說過客廳有醫藥箱,她不願麻煩別人,自己去抽屜裏翻看著,終於找到。

拿出裏頭的紗布和藥水,她正要離開,後方的樓梯口傳來腳步聲。

她回過頭——

鄺野進入視野。

男生從樓上下來,無溫度的目光直直落在她身上,面色極黑。

他似乎是有事找她,徑直朝她走來,開口嗓音如結了霜:

“回來了?”

按照往常,他在別墅都無視她的。

這話來得莫名其妙,她把手上的東西悄悄別到身後,唇瓣嗡動:“有事嗎?”

“你說呢?”

什麽意思這人……

今晚湛倩雪的話在腦海浮現,桑梨莫名心生抵觸,不想和他再有交集,更累得沒精力應付,低聲應:“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先回房了。”

她剛轉身走,鄺野把她一把攔住,臨近怒火爆發的邊緣:“心虛什麽?看見我就跑?”

桑梨更懵了:“什麽心虛?”

鄺野垂眼對上她視線,薄唇吐出幾字:

“我一而再再而三警告過你井水不犯河水,你當我在和你開玩笑?”

“你到底在說什麽?”

“早上我和朋友在聊今晚去飆車,你當時也在場,晚上我媽就把我摩托全鎖了。”

鄺野笑了:“看來你匯報工作很及時啊?我是不是還要誇誇你替我媽這麽操心我?”

其他事情無所謂,但唯獨摩托是他的底線。

鄺野看向她,眼底笑意收攏:“你媽沒告訴過你,住在別人家要掂量掂量自己?誰給你的膽子敢告密?”

桑梨怔住,至此終於反應過來——

“你懷疑是我和宋阿姨告的狀?”

鄺野沒說話,桑梨沒想到莫名一個鍋扣下來,覺得可笑:

“是,我是聽到你們說飆車的事情,可我壓根懶得留意,今天也沒和宋阿姨打電話,不信你可以去問,你憑什麽沒證據就不分青紅皂白來指責我?”

桑梨一字一句,忍著顫音,吐字清晰:

“宋姨雖然讓我監督你,但我從來沒在她面前打過你的小報告,之前我提醒你,只是單純不想讓宋阿姨擔心,你以為我高三很閑天天關注你?”

鄺野緊蹙的眉間微動,還未來得及說話,就聽她繼而道:

“你動不動說‘你媽有沒有告訴你’,我媽告訴我,做人要有感恩之心,我現在吃在你家住在你家,宋阿姨悉心照顧我,我特別感恩,但即便如此,也不代表你可以隨隨便便冤枉我。”

回來路上被那樣欺負,又淋了雨,桑梨早已身心俱疲,此刻又被冤枉,這段時間壓抑已久的情緒在此刻忍不住徹底爆發:

“鄺野,你以為你是世界中心?你想多了,要不是因為宋阿姨,我看都不會看你一眼。”

桑梨一雙滿了水的杏眸直直看他,哽咽強調:

“還有,‘做人要有感恩之心’,這話我一直牢記在心——”

“因為這是我媽媽,生前,告訴我的。”

桑梨忍著猩紅的眼,轉身離開,徒留鄺野的視線從她膝蓋滑過,停在原地。

-

砰的一聲。

桑梨關上房門。

走到床邊,她卸了強撐的力氣,整個人跌坐在床上,膝蓋疼痛得愈發滲出血來。

她擡眸看著天花板,小口呼吸著,緩解眼底的澀意。

半晌,她揩了揩眼角,垂下視線去塗藥。

打開藥水,她用棉簽蘸取著,塗在膝蓋上。

常年跳舞,她經常受傷,身上也有許多後遺症,處理內傷外傷都是家常便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