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八章 春秋大會

“三月十五,春秋大會?”張順不由看向王鐸道。

“對,春秋大會!”王鐸笑著解釋道,“自復社成立以來,總共召集過三次大會。分別是吳江尹山大會、南京金陵大會和蘇州虎丘大會。”

“每次召開,天下士子雲集,衣冠盈路,相互之間揣摩八股、切磋學問、砥礪品行,隨便臧否人物,點評時政。”

“每次能召集多少士人?”張順皺了皺眉頭,心道:這復社如此囂張,怕是哪朝哪代也容他不得!

“大約有兩三千之數!”王鐸沉吟了一下,給出了一個數字。

“嚇?”張順這才真正明白,張溥為什麽敢自稱“以閑散之身,執掌天下”。

原來天下竟有這麽多士人為之鼓吹呐喊,其力量端的不容小覷。

他沉吟了片刻,不由開口問道:“這一次聚會地點在哪兒?”

“常州江陰!”

“常州江陰?”張順聽到這個名字,不由一愣。

“對,常州江陰!”王鐸點了點頭道。

“那感情好,正好有機會咱們也去瞧瞧!”張順不由笑了。

這個城市在歷史上太有名了,以至於歷史知識極度貧乏的張順,都記得這座城池以及守衛這座城池的一個人。

沒有機會也就罷了,如今有了機會,他還真想去看看。

去看看這座城市,去看看那位“籍籍無名”的閻應元,再去看看生活在那裏的普通人。

“信都發出去了嗎?”蘇州太倉,張溥正向張采問道。

“都發出去了!”張采不由長嘆一聲,心裏不由有幾分不安。

“只是將議題如此公開,真的沒有問題嗎?”

“如果不鬧的天下皆知,那這場辯論的勝負,又有什麽意義呢?”張溥笑了。

原來這一次,張溥在向天下士人發起邀請的同時,明確提出來這一次的議題為“廢奴辯”。

正所謂有些事不上秤沒有四兩重,上了秤千斤都打不住。

蓄奴一事也是如此,如果你好我好大家好,大家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權當沒看到,自然可以權當沒這事兒。

可是,如果真個深究起來,無論你說的天花亂墜,也難逃一個理字。

張溥的想法很簡單,他就是要用這一場宏大的“廢奴辯”作為復社投靠義軍的獻禮。

同時,他也要利用這一場“廢奴辯”,分辨敵我,純化成員復雜的復社。

張順會利用各種挑戰和風險純化自己的隊伍,那張溥又非三歲孩童,自然也會同樣的手段。

“總覺得這一次,你太冒險了!”張采聞言搖了搖頭,憂心忡忡指出問題所在。

那些人連他們收一個奴仆出身的張峣作為弟子都不允許,難道還會允許他們公開辯論此事?

“孔曰成仁,孟曰取義,惟其義盡,所以仁至。讀聖賢書,所學何事,而今而後,庶幾無愧。”張溥聞言不由笑道。

“那好吧,你有心裏準備就行!”張采無奈的搖了搖頭,只得作罷。

且不說張溥、張采二人如何,且說這書信一經散發,一時間輿論大嘩。

“該死,這天如先生是不是昏了頭,談這個做什麽?”

“什麽天如先生,我看是天如老賊!”

“這……這有點過了吧?”

“過了?怎麽過了?陛下罹難,‘順賊’沐猴而冠,天如老賊不思聲討,反倒助手為虐,豈非為賊耶?”

而就在整個江南地區群議紛紛之際,在太倉沙溪鎮正有幾個人密議著。

“‘舜王’前幾日以少勝多,大破鄭芝龍,改朝換代就在今朝。”一個家奴喚作顧慎卿的人開口道。

“如今舜王殿下又支持我等,我等若不趁機起事,難道還要讓子孫後代繼續做奴才不成?”

秀才呂茂成和另外一個家奴陳瑤甫聞言紛紛贊同道:“會長所言甚是,我等理當乘時而起,鬧出一番事情出來!”

原來這顧慎卿乃是烏龍會會長,而秀才呂茂成和另外一個奴仆出身的陳瑤甫乃是其左膀右臂。

這烏龍會效法諸學社之故智,專收佃農、家奴和菜傭為會員,勢力遍布整個太倉。

如今見義軍勢大,大儒張溥、張采態度又傾向於自己等人,不由起了心思。

更何況這太倉本就有類似的傳統,當年張溥成名之戰,便是號召士人,驅逐居住在昆山的“閹黨顧秉謙”。

眾人計議已定,四處串聯,但等待機而起。

“張溥,張溥老賊,你給我出來,給我出來!”這一天天剛蒙蒙亮,張溥剛剛洗漱完畢,正待翻些書籍,為三月十五春秋大會做準備,突然外面響起了叫喊聲。

“何事?”張溥心中不由納罕,連忙開門一看。

誰承想他剛打開大門,突然一群人一擁而上,拳腳如同雨點一般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