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義結金蘭

於是,蕭擒虎有點扭扭捏捏的說道:“我平日擒殺虎豹不少,這次和陳兄頗為投緣。我便向他炫耀了我手中這把虎筋弓,弓力強勁,陳兄羨慕非常。正好我家中尚有一副虎筋弓,我便有意將那新弓送與陳兄,故而特來請假,欲回家一趟,將此弓取來。”

張順一聽,第一反應就是蕭擒虎知曉了自己的計策,這是要跑路。然後,自己卻猛然反應過來,此事只有自己知道,馬道長看破,其他人如何知曉?不由暗自嘲笑自己心眼也太小了,這蕭擒虎本來就與自己等人沒有什麽關系,因為講究義氣,才被自己誆騙而來。若是此人真是有心離開,自己又怎麽能夠將他強留的下來?

留人以利,不若留人以義也。理當先安其心,再圖遠謀。於是,張順笑道:“此事易耳,只是我們近期就要出發,蕭二哥只是不要讓我們久等即可。再者,這虎筋弓本來世所罕見,既然蕭二哥有心割愛,不如作個價錢,我替陳兄從你手中買了下來,你看如何?”

“張公子如何這般小覷蕭某!”蕭擒虎聽了,反倒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喝道,“我和陳兄一見如故,豈能讓金錢汙了我們的情義?莫說是一張虎筋弓,就是我們的身家性命,也是可以相互托付的。張公子久在名利場,莫要以名利汙了我等!”

“蕭老弟莫要生氣,我家主公最是仁義,只是怕虧了蕭老弟罷了。”陳長梃一看自家兄弟要和自家主公起了沖突,連忙勸說道,“蕭老弟制弓不易,我家主公亦知之矣。制弓之法,先選其材;諸材皆備,再粘角鋪筋,晾幹修行,數年乃成。今白白與我,我家主公怕我難以做人矣。”

“主公勿憂,我自知虧欠蕭老弟許多,已將家傳十三槍傳於蕭老弟矣。回頭我再尋馬匹,教其騎術,蕭老弟他日定強於我也。”陳長梃勸說完蕭擒虎以後,又回頭將自己回饋對方之事又告知張順。

張順聽了哭笑不得,這古代人腦回路果然與現代人不同。自己白白送與他銀兩,他非但不要,並且還要和自己理論。擱在後世就是二傻子之屬,不過放在這個時代,卻是義士的標準行為。

當然,實際上蕭擒虎看似生氣是假,宣揚自己講義氣倒是真的。張順聽了也不生氣,反倒對蕭擒虎拜了拜說道:“張某冒昧,還望蕭義士海涵。既然兩位如此投緣,不如回頭尋個時機,義結金蘭吧。”

這話正說到兩人心坎裏,都說張順說的很對,兩人應當“斬雞頭拜把子”。只是其中有一樁難處:“這義結金蘭素來喜單忌偶,兩人結拜不成奇數。”

“這是為何?”張順聽了心中奇怪,這前後兩世為人,怎麽從來沒有聽過這種說法。

“此事說來卻有緣由,不知主公可否聽過,‘寧學桃園三結義,不效瓦崗一炷香’的說法?”陳長梃賣個關子問道。

“哦?莫非與此事有關?”張順何其機靈,一點便透。

“正是,這桃園三結義,正合結拜之人正為奇數;而那瓦崗結義,卻是偶數結拜。結果桃園三結義修成正果,瓦崗結義皆是見利忘義之輩。故而後人以為義結金蘭,奇數為誠,偶數為虛也。”陳長梃解釋道。

“哦?原來如此也。”張順靈機一動,說道,“不知二位可有第三人選?若是沒有,不若我認二位做哥哥如何?”

二人一聽,連道不敢。古代社會,講究的是自盤古以來,乃有天地之分,天又有日月之分,地又有山河之分,故而人便有君臣、父子、夫妻之分。所以“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夫為妻綱”,這就是所謂的“三綱五常”中的“三綱”,和現代人認為“人生而平等”截然不同。直接以天地星辰山川等自然現象的不同,來推論人的不平等,這在現代人看了真是可笑至極,可是在古代人心中卻是至高無上的真理。

在陳長梃看來,他和自己是君臣關系;在蕭擒虎看來,這是大戶公子,和自己鄉野小民有一道天然鴻溝,所以這兩人都不肯依,更何況還要做人兄長,這如何使得?

可是張順想法卻與眾不同,他尋思:當年劉玄德販履之輩,無才無德,猶能結義以結關張二猛將之心,我今日效法《西遊記》中的金翅大鵬喊人一聲哥哥又能如何?

這兩人都是關張之輩,我何不以弟捧之,以結其心。如今自己麾下人才不少,其實也抵不過不過這兩人能打。若是趁機結交這兩人,好歹打起仗來也能有兩個敢於搏命之人。

想到此處,張順心想:至於哥哥弟弟,我卻不在乎。左右不過一個稱呼罷了,喊人哥哥還能將人喊小了不成?若是喊哥哥有用,我便一口一個哥哥,從這澤州喊到京師又能如何!如今自家本錢太小,只能拿些虛名浮利、空口白牙來將別人套了進來。若是日後咱家真個坐了金鑾殿,我喊他一聲哥哥,哪個還敢應聲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