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九章 大昏【中】(第2/3頁)

“果真沒有一丁點的異樣?”

在問過一遍之後,那為首的校尉看了眼手下人記錄的口供,又屈指輕輕敲打著桌子道:“姑娘最好想清楚了,如果你現在的供述,與賈公子在鎮撫司的供述,若有半點對不上的地方,那你既害了他、也害了自己!”

最後一句話陡然轉厲,嚇的襲人打了個寒戰,剛要搖頭表示自己絕無半點謊言,又聽那校尉追問:“你說你今兒早上服侍賈公子穿衣洗漱,然後把他送到了前面——難道這期間,你們就一句話也不曾說過?”

“這……自然是說過的。”

“那為何方才不曾供述?!”

校尉一拍桌子,呵斥道:“還不速速從實道來!”

“其實也沒說什麽。”

襲人站在房間正中,兩只手習慣性的交疊在小腹前,緊張的已經在手心上掐出了血印子:“就是我讓麝月去拿醒酒湯的時候,二爺說了句‘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我就說我們猜不準您的心思不要緊,過兒自然有知心的人來。”

頓了頓,又忙補充解釋道:“我說的是馬上過門的二奶奶!”

但那校尉顯然並不在意這個,而是沉聲反問:“賈公子在憂心什麽?今兒是他大喜的日子,他怎麽會說這樣的話?這難道還不算異樣嗎?”

“這、這……”

襲人慌得手足無措,急道:“我們二爺也就是隨口說說,大人若是不信,盡管去打聽打聽,我們二爺經常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大家都知道的!”

“這麽說……”

那校尉玩味的打量著她:“賈公子一直都異於常人?”

“不!”

襲人再顧不得眼前都是荷槍實彈的龍禁衛,激動的抗辯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們別血口噴人!”

“嗯嗯,姑娘莫急。”

那校尉擡手虛壓了一下,又問:“說回方才的那番話,你覺得賈公子究竟是在憂心什麽?又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憂心的?是進宮前,還是進宮後?”

襲人見他抓著‘憂心’二字不放,唯恐再不吐露實情會害了寶玉,只得頹然道:“其實我們二爺另有鐘情的姑娘,所以才會在大婚當日說出這樣的話來。”

“嗯?”

那校尉眉毛一挑,似是發現了什麽重要線索,立刻追問道:“那這麽說,賈公子對於皇上賜婚其實頗有抵觸嘍?”

襲人那想到這事兒還能這麽理解?

當下張口結舌,半晌又憤然道:“怎麽可能,你、你……我們二爺是清白的,你們總不能胡亂冤枉好人!!”

“嗯嗯嗯。”

那校尉微微頷首,沖一旁的負責記錄的手下道:“先讓她簽字畫押吧。”

襲人卻抵死不從,連喊冤枉。

那校尉反問:“難道這上面,有什麽有那句記錯了?”

襲人登時不說話了,上面的確一字一句都沒有篡改,但是……

“頭兒。”

這時一個百戶將那校尉拉到了旁邊,悄聲道:“到底是榮國府,賢德妃的娘家,您這麽弄合適嗎?”

那校尉反問:“你也知道這是賢德妃的娘家,若不是宮裏出了大事兒,能在人家大喜的日子下令拿人?”

說著,反手拍了拍手下的肩膀道:“咱們既然來了,總要拿出些東西交差,何況我也只是給上面一份莫須有的供狀,至於到底有沒有,那就要看上面意思了。”

那百戶緩緩點頭一副受教模樣,心中卻鄙夷自家這位上司得了秦檜真傳。

那校尉解釋完,轉回身正想催促襲人畫押,忽見負責守門的小校飛奔而來。

“怎麽了?”

“大人,外面來了兩撥迎親的,一個是工學祭酒焦大人,一個自稱是什麽津門水師副將。”

“嘖~”

那校尉咂咂嘴,半晌才在手下眼巴巴的期盼下,嘆氣道:“罷了,過去會一會吧。”

那守門小校如蒙大赦,忙引著自家校尉往外走。

說是兩家都到了,可等這校尉趕到正門外,卻見台階上只站著焦順一人,並未瞧見那什麽水師副將的蹤影。

他當下堆起笑容上前拱手道:“焦大人,見諒見諒,我等也只是奉命行事罷了。”

焦順心不在焉的回了一禮,開門見山的問:“敢問賈經歷被抓,所為何事?”

“這個麽……聖諭如此,恕末將不便透露。”

“那敢問聖諭當中,可曾授命尊駕梗阻焦某與保齡侯府的聯姻?”

“這個、這個……”

“若是無關,煩請行個方便,莫要誤了良辰吉時;若是有關,焦某自不敢違逆聖意,就此打道回府。”

面對焦順的強硬態度,那校尉一時也有些舉棋不定。

他雖然揣度著必是宮裏出了什麽大變故,且這聖諭多半並非皇帝授意,可這畢竟也只是揣測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