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風刀霜劍、麒麟白首(第2/3頁)

王熙鳳忙把鑰匙、對牌拿給了林之孝家的,因是要緊物件,又單批了張條子做憑證。

一番折騰之後,那獨桅的金帆船就被擺在了賈政面前,又被他攜去了史家。

臨近傍晚時,賈政這才帶著三分酒意回轉家中,而與他同行的還有史湘雲。

先不提史湘雲見了姐妹們,如何嘰嘰喳喳追問省親當日的奇景,又如何慫恿迎春去借了那三國殺回來,鬧到大半夜過足了牌癮。

卻說賈政回到後宅,更衣洗漱又連飲了兩盞醒酒茶,這才在王夫人期盼的目光中,慢條斯理的道:“果然讓你給料中了,史家的確有意要把雲丫頭許給暢卿,只是顧忌到他的出身,現下還有些拿不定主意。”

頓了頓,又補充道:“對了,表兄還托我問一問母親的意思。”

王夫人聞言喜不自禁,她如今認定了焦順是自家的福星,自不願為這些事情和焦順起隔閡,如今既然史家有意要‘攀’這門親事,她肯定要從中出些力氣。

於是忙不叠的大包大攬:“那我明兒一早就去請老太太示下——要我說,既然史家有這意思,老太太也不會硬攔著。”

賈政對此不置可否,低頭又喝了半盞茶,才長籲一口氣道:“其實我看表兄那意思,真正屬意的還是寶玉。”

“這……”

王夫人訕訕道:“寶玉一貫將她當成親妹妹,並沒有那方面的心思。”

這自然是托詞,若一切都按照寶玉的心思來,又怎會有金玉良緣一說?

真正阻礙這門親事的,是史家有名無實虛有其表的現狀——這名爵倒也不是全無用處,可榮國府如今也是名大於實,和史家結合起來只會受其拖累,基本不會有什麽正面收益。

何況在王夫人眼裏,也還有親疏遠近之別。

對此,賈政心裏明鏡似的,卻也懶得深究什麽。

畢竟在口是心非上,他自己也不遑多讓——交代完正經事,賈政就表示要去外書房草擬一份公文,結果僅僅一刻鐘後,他就出現在了趙姨娘屋裏。

一夜無話。

第二天王夫人提早了一刻鐘去給老太太問安,她也不說史家那邊兒還有顧慮,只說是擔心榮國府這邊有什麽不方便的,故此史家想先請示過賈母這個親姑姑再做定奪。

賈母聽完之後沉默了許久,這才不置可否的搖頭道:“我老了,本就不如你們看的真切,何況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怎好再替娘家拿主意?只要他們自己想清楚了,日後不後悔,便隨他們的意吧。”

雖然老太太沒有明確同意,但這話只要略改一改,就能當成是‘首肯’了。

王夫人一面暗暗盤算著,該怎麽篡改老太太這話才不會穿幫,一面又陪著老太太說了些家常閑話,做足了好媳婦的姿態。

直到邢夫人過來,妯娌兩個一起布好了飯菜,這才從老太太屋裏告辭出來。

因見邢氏神采奕奕肌膚紅潤,一掃連日來的郁郁之色,王夫人忍不住好奇的打探了幾句,不想邢氏卻是顧左右而言它,且臉上的紅潮更勝。

這一來王夫人登時想歪了,只以為是賈赦的功勞,暗道這大老爺比弟弟大著好幾歲,如今已是奔六十的人了,不想還有這般龍馬精神。

反觀賈政……

便有些用藥催發出來的龍馬精神,也都用在趙姨娘身上去了,何曾惦念過自己這個結發妻子?

王夫人一時心下酸溜溜的,更看不得邢氏那樣子,於是還在院子裏,就隨便找了個理由與邢氏分道揚鑣。

恰好邢氏被她問的心慌,也巴不得離這弟妹遠遠的,得空便飛也似的去了。

原本王夫人想著,盡快回去向賈政報信來著,可如今卻沒了心情,在院子裏踱了幾步,突然想起史湘雲現在應該正睡在側室裏,便徑自尋了過去。

誰想到了側室外間,除了湘雲的丫鬟翠縷之外,秋紋竟也在場。

“太太!”

眼見二人急忙起身招呼,王夫人卻是眉頭一皺,沖著裏間微微一揚下巴:“寶玉也在裏面?”

“二爺也是、也是剛剛才進去的。”

秋紋見太太面露不虞之色,一時嚇的話都說不利索了。

“哼~”

王夫人冷哼一聲,徑自挑簾子進了裏間。

卻見賈寶玉正站在床前,低頭打量海棠春睡的湘雲,偏這湘雲昨兒鬧到半夜,晚上睡覺也不消停,如今側臥在床上,一頭青絲飛瀑似的從枕頭上垂落,錦被堪堪只遮住胸口,一彎雪白的膀子撂於被外,皓腕上又帶著兩個金鐲子。

莫說是男子,便王夫人自己見了都覺得嬌俏可人。

因此見賈寶玉口中念念有詞的把手伸向了湘雲,王夫人便急忙上前一把扯住了他,附耳呵斥道:“小畜生,你這是要做什麽?!還不快跟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