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肅州變(第2/3頁)

石頭大驚,“蕃軍不是在西州侵擾,怎麽到這了?”

陸九郎已經安排一眾手下不要外出,留在各屋隨時警覺,心頭也有了猜測,“只怕是聲東擊西,故意將大軍誘出去,趁肅州空虛來襲。”

侵西州的蕃軍號稱十幾萬之眾,銳金軍不動,其他三家為了湊足兵力就得傾出,肅州還能有多少守軍?

石頭聽得惶然,“那這裏豈不是危險了。”

陸九郎思忖了一陣,“蕃人主力還是在西州,不然韓家不會上當,來偷襲的蕃軍應該只有幾萬,只要向甘州求救,四萬銳金軍來援及時,肅州就能守住。”

石頭心神松了,“對,而且還有沙州,韓家也會來援。”

陸九郎靜默片刻,“韓家的兵去西州了,想救也沒人,只能指望銳金軍來得快。等此戰一過,厚土軍就承了裴家的情,對韓家不是好事。這會城門已封,咱們進退不得,只有觀望,一會讓大夥輪流守夜,別睡死了。”

石頭禁不住嘟噥,“眼看要見到將軍了,又碰上蕃軍攻城,運氣真是太背了。”

對石頭來說是運氣背,對裴家而言卻是一個意外的良機。

裴氏大宅高樓連苑,烏頭門氣派非凡,白日畫檐如雲,夜晚燈花如雨,族人眾多,足足占據了一坊之地。

裴氏兄弟各有宅邸,平時忙於事務,除了年節很難齊聚,今日卻是例外。

長兄裴安民當先道出正事,“肅州傳書,四萬蕃兵來襲,守軍僅有六千,情勢危急,求銳金軍奔援。”

三爺裴興治笑了,“還好先頭拒了出兵西州,蕃軍這一襲於咱們有利,只要出兵相助,厚土軍以後就不會一味偏著韓家。”

裴安民又道,“我已令全營集結,半日就能出發,但四弟另有說法,所以召大家一議。”

裴光瑜目光閃動,慢悠悠道,“我的看法是救援不必太快,要慢些才好,若情勢不夠危急,一去蕃兵就退了,觀真能有幾分感恩?他一直視韓家為圭臬,此次肅州若是有失,就要怪小韓大人安排失當,征調了大量僧兵,不然哪來此禍?”

裴興治一怔,立時思索起來。

裴光瑜想的不單是同盟,意在借勢壓倒韓家,“依我看不妨等一等,等蕃兵大鬧肅州,全城惶惶如雞犬,對韓家怨氣深重,才是銳金軍趕至的良機。”

裴安民其實已給說服,但畢竟關系事大,還是想一聽裴佑靖之言。

然而裴佑靖並無表情,一言不發。

裴興治同樣動了心,“不錯!他們都怨裴家不肯出兵,這一來誰還能責咱們,要不是拒絕服從韓家的統調,哪來的兵援肅州。”

裴光瑜下頷一擡,傲意分明,“以咱們的實力,憑什麽任人拿捏,姓陸的都敢扣了三哥向韓家女獻媚,難道不該有所回敬?觀真唯韓家馬首是瞻,害得肅州遭此橫禍,就該受些教訓,又不是不援,稍晚些罷了,最後還是咱們幫忙逐走蕃軍,他也就無話可說。”

裴安民見裴佑靖仍不言語,催道,“五弟,你怎麽看?”

裴佑靖半垂著眸,只道了一句,“裴家如今到底聽誰的?”

堂內一靜,氣氛微妙的僵凝了。

按說家主仍是裴佑靖,然而他退隱數年,裴光瑜已經掌了大權,盡管在天德城失算,導致裴興治受囚,不得不托裴安民請回了裴佑靖,裴光瑜的心中仍是不服。

裴興治承他報了被扣之仇,又聽這番話有理,頗為解氣,輕咳一聲,“只要是為家族考慮,合理的均可奉行,也不必一定要聽誰的。”

裴光瑜正打算趁勢發難,不疾不緩道,“你是家主不錯,這些年誰不是對你言聽計從,你向韓家低頭換回三哥,兄弟皆是感激,但隨後應了出兵涼州,卻是助韓家一長威風,若一味的依你做主,裴家何時才能出頭?”

裴安民與裴興治均是默了,誰也沒說話。

裴光瑜又道,“咱們行事當以家族為念,你失了獨子,我甘願將炎兒過繼,可有一絲猶豫?我反對出兵西州,如今可錯了?我借大皇子之力除去陸九郎,成效又如何?不趁著天賜的時機懾服肅州,揚裴家之勢,難道還要去替韓家幫補,永遠附人驥尾?

裴佑靖擡眼掠了一圈,長身而起,漠然道,“過繼之事作罷,炎兒似你,我也無意奪人之子,既然都認你來決策,何必再問我。”

他也不等回話,轉身朝堂外行去。

裴安民遲疑一瞬,追了出去,“五弟,你別怪四弟,他是想裴家更好。”

裴佑靖腳下不停,吩咐隨侍,“收拾東西,回寺裏去。”

裴安民不忍,“何必如此,都是自家兄弟——”

裴佑靖淡淡道,“兄弟又怎樣,要跟韓家低頭時請我回來,解了困又不甘心。四哥從未帶過兵,只知算計,哪知人心至微,容不得耍弄機巧。韓家以精誠合眾,他只想要分崩得利,似這般自作聰明,誰還當裴家同盟,等眾人見棄疏避,就輪到甘州給蕃人絞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