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五章 唐突之戰(四)(第2/2頁)

“所以陳兵樓煩、雁門、代、易,成了必然之舉?”

李世民思量著問。

李元吉默默的點了點頭。

雖說陳兵代易,跟將石州、葦澤關、恒州、定州、易州部署連成一條線,效果是一樣的,都能防的住李藝。

可一個是呈緩慢上升趨勢的弧線,一個是階梯型上升的波折線,那個所需的兵力更多,不言而喻。

要是突厥人沒有來襲的話,那怎麽部署都無所謂。

可如今突厥人不僅來襲了,還攜帶了重兵在靈州到葦澤關漫長的邊陲線上不斷的襲擊大唐。

大唐要調動大量的兵力來抵禦突厥人,拉長防線,所需要的兵力增多,對大唐有害無益。

所以,現在並不是一個開疆拓土的好時候,更不適合拉長防線。

不過,忻州和代州已經奪回來了,就不可能再還回去。

那樣的話,不僅會寒了一眾攻克忻州和代州的將士們的心,也會丟了大唐的顏面。

所以,明知道這麽做對大唐有害無益,明知道這是一顆苦果,大唐也得咽下去。

“以我對李孝恭的了解,李孝恭絕對不會在你沒有授命的情況下去攻取忻、代的,所以這必然是其他人的主意。

你麾下的蘇定方我不了解,但李世勣此人我很了解。

他的雄心很大,大到時時刻刻都想著建功立業,想著開疆拓土。

此次你讓他和李孝恭一起固守石州和葦澤關,他肯定不甘心。

他肯定會在固守石州和葦澤關的同時,想辦法去建立攻打的功勞。

所以,在守住石州和葦澤關的同時,去攻取忻州和代州的想法,肯定是他提出來的。”

李世民撫摸著胡須分析,他對人心了解的還算透徹,對一眾武臣們的心了解的更透徹。

李元吉盯著李世民問道:“那他是怎麽說服李孝恭的?”

李世民好笑的感慨道:“他根本不需要去說服李孝恭,他只需要告訴麾下的所有人,可以趁機去開疆拓土,建立一番無上功業,他麾下那些急於建功的人會幫他說服李孝恭。”

李元吉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沉聲道:“如果真是如此的話,那李世勣這個人就得防著點了。”

李世民點點頭,贊同道:“這個人確實得防著點,他有建功立業的雄心,也有殺親眷立威的狠心,他要是反了,對我大唐的危害遠大於李藝。”

一個人有雄心不可怕,可怕的是他還有狠心。

如果一個人狠到連親眷都可以殺的話,那這個人心裏就沒有多少情誼,或者不看重情誼。

但不管是沒有情誼,還是不看重情誼,這種人都沒有什麽忠心和義氣可言。

你不能指望一個連親情都漠視的人,會對皇帝有什麽忠心,會對朋友有什麽義氣。

李元吉記得,李密死的時候,他還奏請朝廷穩準,跑去給李密收屍,給李密披麻戴孝去了,當時還被朝野上下的人贊為有義氣。

如今看來,他有義氣只怕是假的,之所以跑去給李密收屍,為李密披麻戴孝,也是做給其他人看的。

畢竟,當秦瓊、程咬金等一眾瓦崗舊部都不去幫李密收屍,幫李密披麻戴孝的時候,他去,他豈不是就顯得更有義氣。

他奏請了李淵,等到李淵恩準了才去,這種行為看似是光明磊落,可反過來想,他這麽做,未必就不是為了打消李淵對他的猜忌。

畢竟,這種事情稟明了皇帝以後明著去做,不僅不會被皇帝猜忌,還會被皇帝認為是有情有義。

如果單從他去給李密收屍,為李密披麻戴孝的事情上看的話,他可以說是有情有義的表率。

可如果將他的所作所為跟歷史上羅士信的所作所為比的話,他的有情有義就顯得有些虛、有些假。

歷史上羅士信在恩人一家死後,不僅幫恩人一家收屍,死後還放棄了陪葬帝陵的殊榮,埋在了恩人身邊。

他幾乎是冒著被李淵挫骨揚灰,冒著被李世民刨出來鞭屍的風險埋在恩人身邊的。

畢竟,羅士信這種情願葬在恩人身邊,也不願意陪葬帝王陵寢的行為,很容易被帝王理解成懷念舊主、懷念前朝,死後獲罪,被燒成灰揚了,或者被挖出來鞭屍。

歷史上,大唐的皇帝可是幹過這種事的。

嗯,就是站在一旁對李世勣品頭論足的李世民。

所以羅士信所需要承擔的這種風險是極有可能發生的。

所以羅士信這才叫真的重情重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