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我的父母不在這片大陸。”默爾曼親吻著道裏安的指尖,每次結束後的溫存時間他都格外黏人,非要把道裏安身上每一處親個遍才罷休,像是急於給領地做上標記的小狗。

道裏安有些驚訝:“那他們在……東部聯盟?”

“唔……”默爾曼含糊不清地應下。

道裏安在黑暗中扭過頭去,好奇地盯著默爾曼:“所以你獨自一人來到西部聯盟?”畢竟默爾曼看上去那麽年輕,道裏安打賭他的年齡不會超過25歲。

“不,這裏有許多我的族人。”默爾曼說,他現在開始親吻道裏安的手臂了。

族人——很復古的說法。

道裏安猜測默爾曼應該來自於一個古老的大家族,說不準是延續了好幾個世紀的貴族血統,而這些家族通常一直非常有錢——一個相當殘酷的事實,就像馬格門迪的祖輩,有錢人賺錢就像摘蘋果那樣簡單,他們甚至用不著把手舉過頭頂,因為重力自然會叫蘋果掉進他們掌心——那麽默爾曼會自由地來西部聯盟大陸,擁有一座古董別墅和一架飛行器,不用考慮工作和金錢,就完全說得通了。

可默爾曼負擔得起和道裏安逃亡的成本是一回事,道裏安該不該心安理得地接受又是另一回事了。

事實上道裏安一直在想辦法報答默爾曼,可他現在除了自己的身體以外一無所有。然而相比較默爾曼完美的肉體,道裏安更像是占了便宜的一方,別忘了他現在很可能正在朝一個“怪物”變異。

道裏安完全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一方面他不想拖累默爾曼,後者應該去享受更美好的未來,而不是陪道裏安在荒山上東躲西藏,誰知道馬格門迪會做出什麽事?而另一方面,如果道裏安就此離開默爾曼,他與過河拆橋的小人又有什麽區別?

道裏安試探性地對默爾曼道:“如果,我是說如果,你厭煩了現在的生活,你可以隨時離開,我的意思是……我很感激你為我做得一切,你已經做得夠多了,接下來我可以自己……疼!默爾曼!”

默爾曼在道裏安的肩膀上用力咬了一口,他的雙手上一秒還在撫摸道裏安的腰和腿,下一瞬就如同藤蔓似的將道裏安死死圈住。

“道裏安,你又想拋下我!”

和疼痛一起襲來的還有細密的吻,那些話仿佛打開了默爾曼暴虐的開關,他的動作粗魯起來,恨不得將道裏安碾碎在自己懷裏似的。

道裏安沒太細想默爾曼剛才那段話裏的“又”,他知道默爾曼上一段感情就是被伴侶拋棄的,他急於將自己與那位不負責任的前任劃清界限:“我怎麽可能會拋下你?假如沒有你,我現在都還在那間該死的地獄裏受罪,我向上帝發誓,我從沒有這樣的念頭!”

默爾曼稍稍平復了一些,他用腦袋蹭著道裏安的肩窩,這完全是一個撒嬌的動作,憑默爾曼那兩米多高的壯碩身材,這個動作未免有些滑稽,可他說話的語氣又是那樣的哀傷。

“道裏安,你永遠不會明白你對我的意義,別離開我,求你。”

道裏安當然不明白。你瞧,他身無分文,沒有工作,和家裏決裂,被人追查,病痛纏身,說不準還要變成怪物……他不知道自己有什麽地方值得默爾曼念念不忘,他常常覺得默爾曼對他的愛濃得過了頭,仿佛他們已經相愛了幾個世紀。

道裏安想問默爾曼為什麽,可他被另一重可怕的熟悉感堵住了嗓子。

Please。

如此熟悉的語氣。

似乎在很久以前,也有人經常這樣懇求道裏安,可他一點兒也記不起來,那五年的記憶像被徹底地從他的腦子中挖走了一般。

如果道裏安的人生像一本日志似的有據可查,那麽從2351至2356這五年的記錄頁面,被一雙無形的手毫不留情地撕掉了,只留下少許殘缺的鋸齒狀豁口,道裏安只能通過觸摸那些豁口的痕跡來隱約感受迷失的過去。

“療養院”的醫生們對他的失憶從不上心,馬格門迪放棄了他,就連默爾曼也從不問他,似乎沒人在意道裏安丟失的那些記憶,就連他自己也常常忘記這回事。

可那些過去真的一點兒也不重要嗎?

他究竟為什麽失憶?又為什麽淪為那間療養院的實驗體?道裏安隱約覺得自己知道答案,可到底是什麽呢?

道裏安不說話了,這令默爾曼相當不安,他又開始翻來覆去地折磨道裏安,逼迫道裏安一遍又一遍地承諾絕不離開自己。

他們很快就從床上到了浴室——默爾曼尤其喜歡浴室,特別喜歡在淋浴的水柱裏占有道裏安,而道裏安的雙腿在水裏更舒服,因此比起臥室,他們更多的地點是在浴室的浴缸裏。

當道裏安筋疲力盡地回到床上時,已經快要黎明,也許是窗外新生的光芒給了他少許的力量,道裏安蜷縮在默爾曼的懷裏,問出了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