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十九天

就當沈玨羈絆住了她的腳步, 顏暮內心卻並沒有橫生出原本的溫情來。

她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顏暮避開這可笑的有關於“管不管”問題,一味道,“如果你希望我幫忙處理, 我想我剛才已經替你基本上擺平了禍端。”

可這擺明著不是沈玨想要的答案, 他正欲迫切地張口再問,可突然在他們母子之間單獨的相處當中冒出了另外的人。

蒲予暉一夕之間陡然出現在這個拐角,面孔的神色卻根本不像是不經意, 而是他已經提前在樓梯口作好準備,並且恭候多時。

這令沈玨心中的警鈴大作。

他誤以為蒲予暉的到來多半不是什麽好事,極有可能因為之前的一些私人恩怨,企圖向他母親打報告。沈玨對此避而不及。

他故意支開蒲予暉,言語刻薄道, “這裏有你什麽事, 你一個尖子生不好好去讀書跑到這裏來想幹什麽?”

“沈玨。”

可惜他還是晚了一步, 母親制止了囂張的他, 一轉對自己的神情不耐,語氣溫和地問,“請問這位同學是有什麽事情麽?”

“有事。”

男孩聲色沉著。盡管看似清貧,但同樣的藍白校服穿在他身上倒影出這個年齡段的少年感來,過道拐角微弱的光影倒在他的眼底,他的眼睛仍然清澈見底。

顏暮腦海中浮現了那天咖啡館外的一個單薄身影,自然會想起了那人的身份來。

“勞請您陪同我再回教導處老師那兒一趟。”

“好。”

這時候的沈玨對比之下何其幼稚且無理取鬧,他的臉上窘迫無光,“我不要你管了,別聽這人的胡說八道, 也別再折騰回去見老師了,真沒這必要。”

“與你無關。”顏暮冷聲拒絕沈玨的安排。

落差之下, 沈玨跟著被淋濕的大黃狗似的,毫無區別地跟在了顏暮的身後,只是他的眼神很很向蒲予暉刀去。

顏暮這下也總算明白自己兒子下場這麽慘的原因了。

她要是蒲予暉,在年少時有這麽一段的時光,也很難再心慈手軟吧,甚至說不定她會更不擇手段——

與此同時,她朝著蒲予暉施以一笑,仿佛理解並且無條件地支持他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就連顏暮本人也認為,這次蒲予暉的鼓足勇氣,大致也脫離不了對沈玨的控訴,她對自己兒子的過錯心中有數,萬萬沒想到蒲予暉開口卻是,“我今天在體育館裏背單詞,正好全程目睹了兩位同學的打架過程。”

聽這樣子,他看似不是來控訴的,而是來替沈玨洗白的。

不僅連顏暮的神色一驚,就連沈玨也瞪大了雙眼不敢相信。另外還賴在原地逼逼賴賴本想著榨取些沈家財富的母子則是一臉驚慌失措。

江岸直呼,“蒲予暉你搞什麽鬼,難不成要為沈玨那小子說話嗎?”

可能是意識到教導主任另類的目光,他才停止了他的罵罵咧咧。

顏暮很快恢復她一貫的理智和平靜,事到如今,既然有人出面要替沈玨解釋這其中的來龍去脈,顏暮作為沈玨這一方的家長,當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沈玨的臉上卻青白相交,一口回絕道,“蒲予暉,用不著你來做這個好人。”

江岸長嘆了一口氣。

以為蒲予暉就此打住,一切因果又將天.衣無縫並且十分合理,沈玨這蠢人還是得乖乖給他送上一筆不菲的補償款。

他沒想過蒲予暉這人有他的執著,而且在社會上做送水搬運,搓磨多年的蒲予暉更明白什麽話能說,什麽話不能說。

他並沒有直觀地以江岸那些惡心而又世俗的話一字不落地吐露出來,而是將前因後果簡化成,“我想,江同學對沈玨進行了一些列的人身攻擊和侮辱,並且在沈玨同學制止以後,他完全沒有消停的跡象,這才造成了今天的局面……”

蒲予暉的話音未落,就聽見江岸媽媽撕心裂肺的哭喊聲,“胡說八道,一派胡言!現在的有錢人真是橫行霸道,欺負了人,還能花點小錢找別人對口供,串通過後來汙蔑我的兒子!”

但她卻有一點不知道,來者不是別人,而是蒲予暉。

他是新安國際從隔壁六中挖過來的天賦異稟實力最強的初中生,與此同時,蒲予暉雖然身陷貧困,但為人清正剛直,這是新安國際在校師生公認的事實。

此時,教導主任當然知道她的天平應該側向哪端了。

蒲予暉面對女人的血口噴人,瘦削的臉上卻並絲毫沒有任何焦躁不安想要回避的神態,他淡然地告知,“如果江岸同學的家長並不相信,我想可以調取這一段時間的監控。”

而蒲予暉朝著寬大的木質辦公桌上隨手放下了一張記憶卡。

很顯然,作為初三學生會主席的他之所以姍姍來遲,為的就是調取這一份監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