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天

少年單薄的身影就倚靠在路邊,他屏氣凝神望著窗內的女孩,目光的炙熱仿佛在無盡的夏天也永遠不會退卻。她的安然無恙給予了最大的慰藉。

他忽視了自己胳膊上那一道擦傷的痕跡。

草率地將袖子放下,又拽長,他以為這樣就會無人知曉。

蒲予暉的語氣鮮少像這一刻一樣非常不耐,他打通了另一位女生的電話,對方秒接,但這並不妨礙他的言辭犀利,“麗景,說實話我到現在也沒弄明白你為什麽要這麽做,但是我不得不警告你,離她遠一點。”

“你為了那個女的,舍得這樣說我!?”徐麗景並沒有否認,而是字字珠璣地質問,“你是不是忘了我們從小一起長大?”

他們的確在城中村一起長大,不過徐麗景的爸爸是那一片的房東,自己和奶奶則是那一片居民區的租戶。麗景父親吃喝嫖賭,反正底層男人的毛病一樣也沒落下,故而單親家庭長大的麗景和他身上有著說不盡的相似,他在力所能及的地方自然也對徐麗景多加照顧。

但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麗景會對他滋生出別樣的占有欲,甚至會因此波及……林微微。

“你在想什麽?”

盡管少年也有他高傲的心氣,但他迫不得已承認這擺在所有人面前清晰不過的事實,“我和她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裏的人。”

徐麗景總算低笑出聲,“你心裏明白就好。”

“不過,像她這樣的大小姐有什麽好的,你放心,以後我會繼承我爸爸的錢,我把那些都當作自己的陪嫁,通通都會給你……”

“我不需要。”

長身玉立的少年在路邊無望地掛斷了電話,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拒絕徐麗景,只是在以前他好像從來沒有幹脆利落過。

少年轉身,之後又匆匆去了臨近的洗手間。

他急於逃脫,不然又免不了試探性地四周張望,他願意袒露他的貧窮,但這並不代表他希望她看見自己的狼狽。蒲予暉猛地沖了把臉,不斷用冷水試圖呼喚著自己恢復清醒和理智,再次沒有來得及顧及他那已經血色幹涸的傷口。只是在行走時分,碰觸到肘關節時,有種難以言說的疼痛。

他對這樣的疼痛早已習以為常,甚至可以說是司空見慣。

然而,蒲予暉從來沒有想過他那輛摔倒的自行車已經經由旁人穩當地扶起,就靠在樹蔭下,而掉漆的車龍頭上掛了個顯眼的白色塑料袋。

裏面悉心地盛放著消毒的酒精棉……以及雲南白藥的創口貼。

他再次迷茫得不知所措,目光透過巨大的玻璃,女孩扔捧著臉在和那幾個看上去就像是豪門闊太太的人聊天,只是比起之前,她似乎因為方才某些劇烈的運動,臉上的紅暈更明顯些。

夕陽無限的柔光打在他的臉上,他無法抑制的情緒就快要溢出來。

心跳聲更是“砰砰砰”般猛烈。

原來,早在他向她投以愧疚抑或是擔憂的目光之前,她比自己更早注意到對方的存在。

……

“送完藥啦?”

室內的顏暮關切道,她剛剛從店家那裏要來創口貼,假裝不明所以地讓林微微派送給路邊的少年,林微微旋即漲紅了臉,著急忙慌地一路小跑了出去,又怕被抓包般馬不停蹄地趕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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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以後,天色向晚,雲天消散,卻而代之的黑色簾幕 ,漸漸遮掩住天際最後的光亮。

許棠煙踏入光木控股的大廳,推下墨鏡試圖另前台工作人員清楚了解她的身份。然而,前台的年輕員工對她的身份一知半解,始終喊不上她的名字來,反而喊了電台裏她最討厭的競爭對手的大名。

這令許棠煙倍感不爽。

“許棠煙。”她自曝名諱,又立馬要求前台工作人員將她引見給集團的老總,沈光耀。

“我是你們沈總的老同學,也算得上是他太太的閨中密友……”說這些的時候許棠煙全無一絲不自然,她語句連貫,神情坦然。

她將顏暮涇渭分明的說辭拋之腦後,不管不顧地利用起這一層的關系來。

“好的,您稍等。”

之後便陷入了無盡的等待,聽說等待接見的客人也不止她一位。

許棠煙心下埋怨了幾聲顏兮的見識淺,手段低……以至於幫個這樣順水推舟的忙也幫不上,而對於顏暮,她的內心的編排從未消停過。

今日她的嚴詞拒絕這,只當她又是臨時發作,豪門太太的一時興起罷了。

她始終認為顏暮命好,然而這個位置換做是自己,做她這個豪門太太或許比顏暮更得心應手些。

等待著實無趣,除了宣傳手冊的男人年富力強,清冷的臉上時與大學時代如出一轍的英俊。許棠煙遊離在這張帥臉當中,不大確信是否有人親手為她遞來的橄欖枝,直到電台那邊說明小女孩通過電台特意聯系她的,這讓許棠煙的臉上露出一絲更為自得意滿的笑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