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盤古開天地

那是在村莊中，父母，長老，叔叔阿姨，小夥伴們，他們都死了……

那是在草地上，最後的朋友爬入到他口中，被他消化，因為這是唯一能夠救他的辦法……

好多夥伴死在了戰場上，為了幫他擋住一些攻擊，為了讓他能夠接近敵人……

在峽谷中，在大河上，在深海裏，在人類城中……

一個一個夥伴倒在了前進的土地上，一雙一雙手托著他的身軀，踩著一個一個夥伴的軀體，向前，向前，敵人就在前面……

“是！我們是弱者，我們人類是最弱的種族！！”

“所以我們才要繼續向前，踩著夥伴們的屍骨，那怕只能夠咬你們一口！！！”

在人類城領袖昊死後，那天地不容，那毫無居所，那滿眼的血，那滿目的黑暗……因為這天地……

就是最黑暗的啊！！！

“羅，你說我們人類生下來，活下去，到底是為了什麽啊……”

“難道，僅僅只是為了給那些萬族添上一些口糧嗎！？”

他尤記得，在第一次遭遇到聖位的戰場上，他在夥伴們的犧牲下，用盡全力將其打滅形體，但是最後得到的卻是被追殺，被圍攻，被攆得像老鼠一樣，在那時，他忍不住問向了羅。

而羅並沒有回答，只是殺了幾只萬族給他，讓他吃下去，就如同他們吃人類一樣……

是啊，這個世界本就是弱肉強食，本就是誰強誰就決定一切，但是，但是……但是！！

人類憑什麽連變強的資格都沒有！？？

“羅！無名！！”

“總有一天，我會把這天道給打得遠遠的，總有一天……”

“我要開辟出新的天地！！！”

有歌聲自混沌而來，這歌是在磅礴泥濘中的跋涉，是在夥伴們拼死戰鬥下的沖鋒，是在絕對強大力量面前的挺直腰杆，是在面對絕望時也絕不放棄的舉拳向上，那是弱者在血淚中，在無窮夥伴的鮮血屍骨中，在無數雙手支撐著其後背腰杆中，向著最強嘶吼的歌聲。

鄭吒站了起來，就這麽普通的站著，他的雙眼依然一片茫茫然，但是他就用這雙眼睛上望下看，然後他看到了身旁的吳明，那茫然眼神中似乎有了些神，又似乎什麽都沒有。

“你去。”

鄭吒忽然伸手刺入了自己的胸膛，從裏面扯出了一塊血肉，吳明心頭頓時猛跳，他立刻捂著了眉間道：“等，等一下……”

鄭吒並沒有將這血肉塞入到他眉心，只是遞到了他手上，然後說出了兩個字，下一瞬間，吳明站在了一片大地上，在他旁邊還有阿莫爾，莉莉絲，奧蘭裏，而在他前方則是伊露維塔。

鄭吒繼續看著周圍的一切，他那茫然的眼眶裏忽然有了淚水。

“……盤古！為什麽不加入萬族呢！？連天地都對你妥協了，加入萬族吧，結束這場戰爭吧！！我發誓，一定圓滿這金色的夢想，一定給予這世道公平！”

他笑了，他指著地面上被吃剩下的一具人類骸骨，他指著地底下被埋了無數的人類枯骨，他說道：“我聽到一個聲音，你聽到了嗎？”

“若這番話在大領主時說出來，他會加入。”

“若這番話，在昊時說出來，我聽你的，昊也會聽你的……”

“若這番話，在開始與終結之戰前說出來，我也會加入……”

“但是現在……你聽不到這個聲音嗎？這麽多的血肉，這麽多的屍骨，這麽多的冤屈咆哮，你聽不到嗎？”

“仔細聽，那聲音是什麽……”

“是開天啊……”

有鐘鎮壓了這聲音，鐘聲裏說道：“那你的追求是什麽！？便是開了天，便是改變了這一切，便是人類獨尊唯一，他們也會開始腐朽變壞，他們也會變成如今的我們，他們甚至可能做得更過分，他們……”

“那就讓他們如此吧。”

他閉目道：“我們的犧牲，我們的奮鬥，我們前撲後續的赴死，包括我如今的一切，便是開了這天地，便會被終結，這一切都是我們這一代人的理想，你們以為這理想是什麽？這理想啊……”

“使我們的後代，那怕吃飽了撐的，開始辱罵我們這些犧牲了的人，也好過讓他們變成你們盤中餐，變成你們的實驗品，變成你們不屑一顧的垃圾……”

“若我們的後代能夠挺直了腰杆，萬般虐待你們，比你們如今做得還要過分……”

“這就是對我們最大的安慰了！！！”

“不然呢？難道你們做過惡人後，還希望我們人類成為聖母……對，無名說得很對，聖母婊嗎！？”

他睜眼，那雙眼中有天地玄黃，有宇宙洪荒，有一物凝結其中，不知其名，強名曰道……

他知道，看他的人也知道，這是他得道之前最後凡人的一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