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別無選擇

上一次來這個辦公室,是在他完成一個極為機密重要的個人任務之後。

當時在這個辦公室裏,他同樣穿著一身整齊的軍裝,身上的傷口都已經經過妥善的處理和包紮。

首腦戴習維也依舊是坐在那張辦公桌後面,以審視的目光看著他,然後對他說表現很出色,沒有給他的兩個Alpha父親丟臉。

當時他是怎麽回答的呢?好像是敬禮之後,很尊敬地表達了自己對國家長時間以來在他身上投放的資源以及栽培的感謝之情。

盡管在當時,他心裏實際上連半點感恩都沒有,只對戴習維提到他兩個Alpha父親這件事感到惡心。

亞盟國,原本每任首腦最多只能任職三屆,每一屆任期為三年,換而言之九年後就必須從首腦的位置上退下來。

然而,戴習維已經在位整整二十一年,遠遠超過了原來規定的九年。

因為,在戴習維第一次連任之後,便下令更改了憲法,廢除了只能任職三屆的規定,之後便將所有權力都牢牢掌控在自己黨派手中,再也沒有從首腦的位置上退下來過,更沒有再給任何其他黨派上位的機會。

明顯在走回頭路的集權制度,卻沒有人能對此提出異議,也沒有人能反抗,因為那些有一星半點不同想法的人,在聲音被大眾聽到,行動被大眾看到以前,就已經被悄無聲息的抹殺了。

每一次顧淮走進這個辦公室的時候,都會在心裏默默地想,如果他的兩個Alpha父親當初知道亞盟國會變成這樣,那時候還會不會選擇站到戴習維執掌的黨派陣營中,替當時還未當上首腦的戴習維鏟除那些不和諧的聲音與障礙。

也許會,也許不會。

畢竟人的忠心從來都是盲目的,而政者總是擅長玩弄人心營造假象,以至於即使是平日裏睿智的人,都有可能被一葉障目不見泰山。

長長的眼睫毛輕微顫動,半垂的眼簾擡起,顧淮因不吃不喝被關了三天而顯得無比蒼白的臉上只有平靜與尊重,其余一切都被掩蓋在這副熟悉的面具之下,半點不露痕跡。

不滿。

誰敢在一國首腦面前說自己有不滿呢?

何況,他也的確沒有感到不滿,他本來就也在等。

不卑不亢地迎視Alpha充滿威懾力的目光,顧淮平緩地說道:“首腦國務繁忙日理萬機,我作為一名士兵能被召見已經是莫大的榮幸,絕不敢也不會對於等待指示的時間與安排有任何非議或不滿,我十分感謝首腦願意騰出寶貴的時間見我。”

聽了顧淮的回答,戴習維眼底浮現一絲似有若無的贊賞,可若是瞧仔細了又會覺得他看顧淮的眼神隱含更深的冷意,似乎並不相信顧淮所說的話。

戴習維顯然並不著急,在顧淮回答完後靜默了好一會,才又開口說道:“既然如此,那你也應該很清楚,我要見你的原因是什麽。”

顧淮沉默著,全然沒有要解釋的意思,他很清楚,對方並不打算聽他任何辯解。

“提爾是根據協議歸屬於我們亞盟國的珍貴二代實驗體,你在接近他之前,想過自己這麽做的後果是什麽嗎?”戴習維再次拋出問題,低沉的聲音給人以極強的壓迫感,若換作任何一個普通人站在他面前,別說是好好回答,只怕還沒等他問完就已經腿軟。

“提爾既是珍貴的二代實驗體也是擁有完美基因的S級Omega,將來也需要有一個同等量級的Alpha跟他進行配對繁衍。我作為亞盟國獨立實驗成功存活的雙腺體Alpha實驗體,在基因、量級和信息素契合度上,都是跟二代實驗體最匹配的對象。”顧淮維持著不緊不慢的語速,仿佛只是跟首腦在進行簡單的成果分析與匯報般,“我基於個人判斷未經允許就違反與二代實驗體接觸交往的規定,願接受組織給予的任何處罰。”

辦公室裏的空氣像是比外面要更為沉重,就連流動都是粘滯的。

打量著站得端正標準的年輕特種兵,戴習維說道:“因為自己是唯一存活擁有雙腺體的實驗體,所以你就覺得自己無論做什麽,都不會被處置,是嗎?”

Alpha首腦的問話步步緊逼,一個比一個更難回答,可顧淮卻始終面不改色平直地回答道:“作為亞盟國的士兵,我堅持以亞盟國的利益為首要,並無條件服從國家的安排,如果首腦認為我不該存在,我接受被立即抹除。”

“你知道,自己最大的破綻是什麽嗎?”戴習維停頓了一下,看著顧淮說道:“你把話說得很好聽,但是,態度太過模式化,所以你所說的話絲毫不顯誠懇。”

顧淮額角微微一條,緊閉雙唇不再冒言。

戴習維擡起右手,無所謂地擺了擺,然後放到辦公桌上指尖敲著桌面,說道:“我現在給你兩個選擇,第一個,如你自己所言,被立即抹除,作為實驗體你所有數據都記錄在案,抹除了你研究所也能根據現有數據克隆一個新的雙腺體Alpha;第二個,我允許你繼續跟二代實驗體往來,相應的,你必須接受之後所有的腺體實驗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