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第2/4頁)

大意是如果喬影出事,祖父祖母這筆不菲的遺產便會捐給京外沉塔寺;如果喬影不出意外且平安喜樂的長大、成親,這筆遺產便是喬影一半、喬淞遠一半;但因這世道對哥兒太不公平,倘若喬影成親後不幸福,亦或者二十歲還未成親,那麽這些銀子便盡數留給喬影,為他安身立命所用。

只因‘幸福’與否的界限太過模糊,畢竟人生總沒有一帆風順的,老太太也懶得跟喬淞遠較真,便做主以喬影的年紀作為界限——倘若他二十歲還未成親,那麽就可以帶走所有遺產,富足的度過一生;倘若他自願成親,那麽一半的遺產就當是喬家這些年來庇護喬影的謝禮。

當十二歲的喬影第一次知道這些的時候,滿眼都是不可置信。

但令謝九娘比較滿意的是,喬影居然只用了三日就徹底調整好了情緒,看不出一點難過和委屈。甚至再沒提過其他,只是像以前一樣的習武、練字、讀書,只是再也不會找爹娘求誇獎了。

謝九娘感慨道:“不愧是曹家那小兒的弟子,跟他學了這麽多年書法,也算是字如其人了。”

見獵心喜,謝九娘主動要給喬影當師父:“我和你祖母是手帕交,你長得如此像她,又同她一樣的生辰,一樣的命格,甚至陰差陽錯下,你們連性格都如此接近……也罷,喬影,你可算拜我為師?我在京中教導你兩年,兩年後,我離去。到時你想天南海北的遊歷,亦或者向你祖母一樣,找到個喜歡的人嫁了,都由你。”

喬影當即跪下拜師。

十四歲那年,師父離開京城。

三個月後,喬影也動身離開,前往綏州,打算拜師余明函。

——即便到這時,喬影都沒想過同爹娘撕破臉皮。

或者說,他對爹娘還心存希望。

他是不想成親,但是他是想要拜師後,由德高望重的老師去跟爹娘提此事的。而不是自己一個十來歲的少年,昂著頭、理不直氣不壯地跟爹娘犟嘴。

但娘親的一封信如同一盆冷水兜頭澆下,喬影從頭到腳,涼了個徹底。

原來爹娘都知道自己的小心思,也都猜到余老不會收自己為徒。

他們人在京城,卻眼睜睜看著自己像個跳梁小醜一樣蹦跶。甚至在信中說,未曾出嫁前,多在外面玩玩,見識見識世面也好;成了親就得安分守己的留在後院,相夫教子。

喬影想,如果沒有後面這封信的刺激,當時他也不會在回京後就醞釀著離家出走。

如果他沒有那麽早就計劃著離開,當時也不會一路順利的擺脫喬府的搜查,直到他抵達綏州、行山府府城。

那也就不會有後來‘晏知何’和何似飛的一段故事了。

時也,命也。

這其中無論哪個環節出差錯,哪個環節被取消,都不會有現在的一切。

喬影想,如果沒有當時行山府的那一場邂逅,他第一次見到似飛,應該就是在京城吧。

到時,成鳴三年的瓊笙社開年第一宴,在落梅閣,可能是他第一次見到十六歲的少年解元何似飛。

喬影覺得,自己應該還是會被少年所吸引,目光會不由自主地落在他身上,可這時……似飛應該就不會喜歡他了。

且不說自古以來文官武將不可拉幫結派,單單說想要一展抱負的少年解元,就不可能在考會試和殿試的前夕留戀兒女情長。

畢竟,如果一個男子在人生最重要的關口放棄激流勇進,而是只想娶個家底殷實的妻子,在嶽家的關照下‘平步青雲’,喬影當然也不會喜歡他。

喬影喜歡的並非是‘天分出奇高的人’,而是能一直沉下心做一件事、不為外物動搖心中理想的少年。

就像他很喜歡、欽佩那十二生肖木雕的手藝人一樣。

當喬初員第二年再去木滄縣買木雕,那木雕師傅的雕工可以說是有了突飛猛進的提升。

——在自己喜歡的領域裏一步步前進,怎會不叫人欽佩?

後來……在得知木雕師傅是何似飛後,喬影一顆心激動的‘砰砰’直跳,眼睛已經不知道該往哪裏看,欽慕之情溢於言表。

謝九娘說了這麽多,原本還想看看徒弟的反應,再詢問他成親一事到底是喬家兩口子逼得,還是自己自願的。

要是喬家兩口子一直用世俗眼光來壓她徒弟,她這個師父自然不會坐視不理。即便時至如今,她說話的份量已經大不如前。

但無論如何,喬家兩口子休想逼她徒弟。

可現在,看著喬影一副恨嫁的樣子,謝九娘就知道自己這回白操心了。

謝九娘突然詢問:“聽雪點說,昨個兒你跟你爹娘動了匕首,差點以死相逼,怎麽回事?”

喬影一五一十的說了爹娘想害何似飛丟狀元的事情。

謝九娘微微錯愕了一下,喬影打量著師父的神色,還以為自己沒做好,卻聽到師父下一句話道:“你現在……已經徹底跟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