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第2/3頁)

何似飛道:“那不巧了,方才我在排隊結賬,聽聞知何兄喚我,便把書本和錢袋都給同窗,讓他幫我先帶回客棧了。”

“無妨,我這裏有幾本。”

這倒不是喬影準備好的,只是他當時幫二哥校對此書,順手留了幾本在手邊看。

何似飛拿了一本翻開,快速掃略過幾頁,問:“太守大人他重實業,有興算科,拓農桑之心?”

算科和農業看似關聯不大,但農業的水車灌溉,不得通過精密計算後再制作?農業的施肥與產量增加之曲線,不得精通算學之人來繪制?且每畝地如何播種,如何利益最大化,都需要應用到算科知識。

喬影見何似飛一下說在點子上,不住點頭:“喬知府他是個很務實的官,滿心撲在柴米油鹽裏,一向不喜歡詩詞歌賦那些風花雪月。聽他府裏的管家說,他早年還經常自己下地耕種,邀請種田極好的百姓們一起編撰《農桑輯要》等書籍,甚至安排這些人親自去各個村落教大家如何耕種,羅織府百姓的田畝產量便大幅增加。”

何似飛聽得認真。

喬影繼續說:“除此之外,西城那邊有運河經過,那兒的集市、商貿頗為發達,喬知府曾喬裝打扮,連續數月記錄物價、估摸物品的好壞程度,再統一物品流入羅織府的標準。”

何似飛心道也難怪羅織府能成為郡城,有運河在府城流過是地利,但若是沒有知府大人的管控調理,羅織府也不會有如今的繁華。

那麽,他作為院試考生,此次必然得多寫實例,不可堆砌辭藻,滿篇假大空之言。

喬影看著何似飛的神色,就能猜到他在想什麽,溫聲說:“似飛賢弟的策問已是極為出挑,邏輯、論點、論據等條理鮮明,完全是喬知府會喜歡的好文章。不像行山府那樣喜歡華美辭藻的知府大人。”

何似飛莞爾:“那知何兄給的這定心丸我便吃了。”

喬影發現自己真是跟似飛賢弟客套不起來,才誇了他兩句,這人就能順杆爬上。

他強忍著笑意板起臉,說:“但你看這本太守全集的詩詞歌賦部分,那文采……十幾歲的小童都比這寫得婉轉。此前我還聽說他不大愛那種詩文特別出挑的學生,似飛賢弟你就估摸著辦吧——”

何似飛眉尖挑了挑,原本微微下垂的眼簾稍稍擡起,少年人銳氣盡顯:“這樣啊?”

光是看著少年人這張臉,喬影就沒轍,他甚至擡手掐了掐似飛賢弟的臉,自己拆自己的台:“不用估摸,就好好寫詩,詩文可是讀書人的面子。”

喬影其實還想說他二哥如今這詩文跟年輕時掛在書房裏的完全無甚區別,十多年來文采都毫無長進,可見有人是天生不適合作詩的。

想到半途,才發現自己指尖有一陣微涼的觸感,喬影回過神來,這才發現自己已經捏過了似飛賢弟的臉。

啊這……

喬影呆呆地擡眸看向何似飛。

何似飛見他又這麽一錯不錯的看自個兒,心道不會捏上癮了吧,還要再捏一遍?

雖說被捏臉也沒什麽感覺,但好像、據說,男人的臉不能隨便捏,頭不能隨便摸?

知何兄這是覺得他方才量身高時不小心摸到了他的頭,所以他暗暗憋著勁兒來捏自己臉?

喬影這雙手,拿鞭子抽過男人,用銀針絆倒過男人,還拿筆杆子給人畫過大王八,唯獨沒捏過男子的臉……

他不說話,何似飛自然也沒開口。

沉默片刻口,喬影生硬的轉移了話題,同何似飛就《喬博臣太守全集》中的某個點開始辯論起來,直至日頭偏西,該到用晚膳的時間。

兩人很默契的假裝沒發生過什麽,各回各家,約定明日依舊在書肆見。

何似飛不可避免的在書肆大堂處見到了等候晏知何的喬初員,他還是下意識覺得此人背影眼熟。

看著他跟在知何兄身後出書肆大門,何似飛忽然想到——兩年前,他在麥家木雕一樓大堂裏,就是看到趙麥掌櫃將此人送出店裏,就是這個背影,就是這個拐彎的動作!

醍醐灌頂茅塞頓開之余,何似飛滿腦子都是訝異——如果說他沒認錯的話,那此人就是給知何兄買木雕的?

趙掌櫃說此人是京中貴客,知何兄也說自己來自京城;

上月此人想買一樹海棠木雕,何似飛最後給了一幅牡丹圖,此人說要隔段時間再給回復,當時何似飛還在想對方怕不是要送信去京城,他這個著急用錢的只能去當鋪當掉木雕來賺錢了,卻不料短短幾日後對方就爽快的付了銀子。這麽短的時間,給京城飛鴿傳書都來不及。但如果說此人的主人,也就是知何兄當時在羅織府的話,那就完全能解釋得通了。

這樣的話,此人為何要買一樹海棠木雕,也完全有了解釋,因為當時他們共遊熙園,裏面種得全是海棠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