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第2/3頁)

他們見‘晏知何’站在門口,以為何似飛早早收拾好了,走進去一看,才發現何似飛才收拾到一半——他正在將昨晚洗凈後懸晾的毛筆收起。

看他床上還堆疊著的衣裳,想必還得一會兒才能收拾完。

一個少年看看何似飛,再看看這位盯著何似飛的晏知何,突然忘了自己嘴裏原本要說什麽。

他感覺這倆人關系不一般。

按照讀書人的禮節,旁人在臥房收拾東西,自己幫不上忙就不要在旁邊冷眼看著,去樓下喝杯茶都比這麽站著強啊。

更別提,這個讀書人還不是普通的書生——在木滄縣,何似飛對於他們來說,那真是標杆一樣的存在。他們全都想親近何似飛,同他相交。但兩年下來,除了沈勤益他們幾個,其他人跟何似飛關系到底還是不算深厚。

這個少年想,就算是沈勤益、陸英他們,也不可能親近到這麽看著何似飛收筆、折衣服,收拾行囊啊。

就在這時,放好毛筆的何似飛擡眸看過來,少年立刻從那目光中讀出疑問——還站那兒?

少年趕緊說:“沒事、沒事,我倆下樓去等你,下樓去等。”

說著他推搡自己好友一起下樓了。

他們的行囊是昨晚收拾好了的,倒不是趕著坐船——渡船都是在未時出發,去太早毫無意義,只是他們的客棧要求是一早就得退房,這才不得不背著書箱早早出來。

“那晏兄,同何兄的關系好深厚啊。”一個少年感慨。

“可不是麽,我剛來看到他站在門口冷眼看何兄收拾行囊,我嚇得腿都哆嗦了一下。”

“可能是……要分別了吧,心情不好。”

“也對,此次一別,天高水闊,相逢無期啊。”

他們倆在客棧大堂交談,樓上完全不可能聽得到,但他們確實說中了喬影的心事。

——縱然何似飛說過京城再見,可要等何似飛考會試去京城,最快也得兩年後了。

兩年啊,他們現在都這麽小,人生才堪堪度過七八個兩年。

誰也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麽。

何似飛收拾的動作不快,但礙於就那麽點衣物和書籍,再慢也不過一刻鐘功夫就收拾完了。

他們下樓一道吃了午飯,喬影一言不發的同三人去渡口。

十日前他們在這裏送別陸英三人時,有一同窗折柳分給他們仨;現在相送之人只剩下喬影,按理說這回得他來折柳。

喬影記得何似飛不喜歡折枝,那麽疏離冷淡的人,偏生對花草又有著別樣的憐惜。

他想,管他呢,日後在京城……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見呢,就當著他的面給他折一枝柳條,他要心裏不舒服才好,不舒服就能一直記著自個兒了。

一直記著自己,就不會忘了京城之約了。

於是他擡指掐斷一截柳枝,遞給何似飛:“一路……平安順遂。”

另外倆同窗見晏知何沒有給他們折柳的意思,各自折柳送給對方,稍微挽回一點點面子。

何似飛沒有立刻動手去接,而是上前一步,大大方方的給了喬影一個擁抱。

一觸即分。

看得旁邊那倆互相送柳枝的少年嗔目結舌目瞪口呆。

——他倆感覺自己就是來湊數的。

喬影顯然也愣住了,此前他們倆最多只是局限於輕輕攬一下肩膀,或者互相握住手腕,都是很正常的兄弟之間常有的動作。

可這個擁抱……這得關系十分十分親密的友人了。

這份擁抱將他心中排解不掉的離別傷感都沖淡了些,好像在鼓勵、安慰他,兩年後,一定能在京城再次相見。

偏生何似飛擁抱了還沒完,他接了晏知何的柳枝,又從懷中掏出一個信封,單看厚度,似乎得有三四張紙那麽多。

他垂下長睫,聲音是一如既往的清澈:“早知離別愁緒紛雜,相見時難說出口,故專程書信一封,望知何兄……回去再看。”

喬影眼眶一下紅了。

“兩年後,我在京城等你。”

船家眼看著時辰快到,叫住岸邊的何似飛:“公子誒,還走不走嘞,一會兒再晚些,就不好在天黑前趕到村鎮裏休息了。”

“走。”何似飛應了一聲,擡手輕拍了一下晏知何的肩膀,轉身離去。

船只速度極快,不消片刻就看不到渡口,當然,渡口邊站著的人也瞧不見了。

喬影這會兒才發現自己眼角已經溢出淚水。

他胡亂一抹,將書信塞回懷中,本想快步回客棧去看,卻聽到旁邊有人說:“老人家,我聽說這桃花山上的寺廟是專門用來求姻緣的,對否?”

老人家似乎耳朵不好,於是年輕人又大聲問了一遍。

老人家還沒回答,旁邊擺攤賣橘子的老大爺說:“是啊,不過那都是老早之前的講究了,現在來拜得可不多了,這說法也漸漸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