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第2/2頁)

至此,這段在余枕苗看來可能要醞釀一段時間的流言居然在一天之內完全消弭掉。

何似飛因為那天白天在學習,晚上在家裏溫書,什麽都不知情。

余明函老先生自從知道他那點四書五經基礎都是四年前打的後,並沒有失望,相反,甚至還有些欣慰——這樣他就可以從頭教起了。

他給何似飛立下的規矩是每日卯時三刻必須出現在學堂內,先溫習昨日功課,等到辰時余老過來,會挨個考教何似飛昨日所學內容,不能立即回答上來掌心就要挨板子。

前面那句話是余老給何似飛立規矩時候說的,但何似飛倒是以自己的實際表現,一回板子都沒挨過。

考教完昨日的功課,余老便會教下一篇章的內容,他講課進度不快,甚至講述的知識面也不算太廣,只是特別喜歡講典故,甚至講完後還會告訴何似飛——“這個童生試不考”。

一向不喜歡做無用功的何似飛倒是沒有微辭,就算童生試不考,但這些典故也有助於他理解原文意思。

不同於上輩子學習完一通後,書本新如剛印刷初來,這輩子何似飛在認真的記筆記。

只要是老師講過的東西,他都會在課後做好漂亮工整的筆記,如果筆記簡短,何似飛會記在書上的邊角處,如果長了,何似飛就寫在紙張上,夾在這一頁。

總歸,他要在溫習時能看到自己的筆記。

何似飛記得上輩子先生說過,古代科舉考試,來來回回就是考四書五經,裏面每一個字、每一個斷章都有聖賢為其注解,而且不同時期注解不同。

古代的學生基本上幼年啟蒙時找秀才學一遍四書五經,等到考中秀才,再請舉人教一遍四書五經;再到考中舉人,那就得拜師當時的監考,可能是五品侍郎之類的官職,看著他們的注解,還有當時朝廷的風向,再學一遍四書五經。

其後就是考會試,最後殿試——那是根據當時皇帝對四書五經的理解,再寫答卷。

因此,曾經有一位三十余歲的二甲進士,他在二十歲那年,轉到另外一個縣城才考過童生試——只是因為他在自己籍貫的縣城考童生試屢試不中。

這已經不是他水平如何的問題,而是他當時對四書五經的理解與縣太爺想法不符。

何似飛上輩子聽先生說起這個故事,只當消遣,現下自己到了古代,也該這麽一步步循序漸進著來。

經過這幾日的上學,何似飛發現,自家老師所講的內容的確是比較淺顯的,畢竟是連中三元的人,自然深諳科舉考試規矩,並沒有一上來就給他講聖賢大道理。相反,為了幫助他理解這些意思,老師講了很多有意思的典故。

作為十二歲蒙童的何似飛,聽得津津有味。

自家老師能對這麽多典故信手拈來,不愧是花費三十年編撰了史記的大家。

一想到這裏,一想到老師真的在認認真真教自己啟蒙,何似飛就一刻都不敢放松,午間在老師家裏用飯後,回去就開始溫書、練字、背書,整理筆記。

其中溫書、背書、整理筆記用不了一個時辰,主要是練字,何似飛一天寫十張大字——因為老師讓他照著書本上的字練,故此,何似飛剛開始寫得會很慢,比較消磨時間,一般練完就到晚飯時間了。

當然,何似飛練字時認真歸認真,卻也沒有一直寫,人站久了還是得活動活動,不僅是腰腿手腕,還有眼睛和脖頸。

何似飛可不想小小年紀就近視,這時代估計也沒有後世的眼鏡帶。

陳竹這些日子擔起了書童的責任,日日接送何似飛上下學堂,為他拎著書籃——是的,因為筆墨紙硯等余管家全都準備好,何似飛這邊只需要帶自己上學就行,因此,不需要書箱這麽繁瑣沉重的東西,帶著書籃裝書本或者適口的小點心即可。

除此之外,余老基本上每日都會留何似飛吃午飯,偶爾來了閑情逸致吃完後會教何似飛背韻腳,指導他作詩。

同時,余府也少不了陳竹的午飯,跟余管家一個水準,都是一個鍋裏盛出來的的。

很快,七日過去,高成安所說的帶家書的人前來。何似飛買了信封,將自己的書信封好,帶著陳竹前去小院找高成安。

這些時日過去,陳竹身上再也看不到剛離開陳雲尚的怯懦,相反卻多了一道溫柔——如果說以前的陳竹是膽小,那麽現在就是喜歡操心弟弟衣食住行生活起居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