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巴掌印

撥出的電話長時間無人接聽, 下一秒,擱在茶桌上的手機自動進入了鎖屏狀態。

茶室內。

賀斯梵身形修長孤拔就站在桌前,喂了片刻白瓷缸裏的蝶尾魚, 不徐不疾地拿起旁邊秘書備好的雪白消毒濕巾, 將指骨的每一寸地方都擦拭幹凈, 不留半點氣味。

驀地。

隔著極寬的山水墨畫屏風後, 季嘉述的嗓音隨著腳步聲進來:“馮銘是被擡上救護車的,這傷勢我熟,沒在醫院躺個十天半個月別想下床了——這次他弟不在泗城界內,我看誰還敢睜眼說瞎話說是不學無術的謝忱時幹的。”

當年謝忱岸的所作所為。

只有賀斯梵神色冷漠至極地看完監控視頻, 信他所言。

季嘉述難得又遇到千載難逢的機會替自己遭遇伸冤一番, 慣來溫潤的眉眼都壓著幾分冷:“頂著清貴公子哥的名號,瘋批的事沒少落下一件,斯梵,又何必在你妹妹那裏給他留情面。”

賀斯梵淡淡眼風到了下他:“你不了解小鯉兒。”

季嘉述心想, 怎麽不了解???

他自幼就喜歡極了這個泡在蜜罐裏嬌養長大的人兒,熟記她的飲食喜好, 曾經也為了能趕上她的一場登台演出,不惜拋下上億的項目生意,獨自風塵仆仆地連夜趕到劇院。

卻因為當時家世懸殊橫亙在兩人中間, 他只能假裝成兄長一般的身份, 有時候比待陌生人還要冷漠些對她抑制好那份極隱晦的愛慕。

賀斯梵素來淡漠的嗓音響起:“她年幼時看到院子秋千下有螞蟻回巢穴找同伴搬運食物, 都會自告奮勇成為小螞蟻的一員, 蹲在邊上幫忙看守食物, 再大一點, 看到什麽野貓野狗打架, 她都能跑去勸架。”

在他眼裏。

生得漂亮只是賀南枝最不值一提的優勢, 她懷著憐憫之心,對這個世上蕓蕓眾生充滿了敬畏的善意,多數時候,賀斯梵都想把她養得驕縱些,甚至覺得倘若不嚴格看管的話,她可能隨便被誰賣個慘就能老老實實騙走。

話頓片刻。

賀斯梵轉身看向另一側季嘉述,輕易就看透了他暗自想跟謝家那位攀比的勝負欲:“路邊的狗她都要當救世主去管,何況是與她有著青梅竹馬情分的人,你告訴她謝忱岸可能有家族遺傳的心理疾病,瘋批程度不比謝忱時輕多少,或許直接搞到病例白紙黑字的擺在她眼前,賀南枝那個笨魚腦袋只會更護著謝忱岸。”

季嘉述無言以對了會:“謝家的男人都沒個正常人。”

賀斯梵父輩跟謝家關系不錯,自然是知根知底知曉些豪門隱秘的事。

比如謝忱岸的二叔曾經因為年少時在家族裏犯下大錯,險些害得謝闌深成為活不過成年的藥罐子,之後,就被關在無人區監獄整整十年,性格也是天生的瘋批變態,出獄後,還以防後患直接被做了絕育手術。

甚至從祖輩開始,跟謝家男人內鬥得就比旁人瘋,命又硬,沾邊上的女人更沒有好下場。

直到謝闌深上位那會,家族裏能謀朝篡位的嫡親血脈都死幹凈了。

他的愛妻才能幸免於難。

……

馮銘哪怕是家中獨子,今晚躺上救護車進醫院這事。

就如季嘉述當年遭遇的那般,遇到謝家,只能選擇忍氣吞聲。

半個小時後。

茶室的門被推開又閉合,季嘉述試探完賀斯梵的態度,按下心中的煩躁,拿著煙盒出去透口氣。

恰好,撞見走廊上,季茵茵蹬著十四厘米的高跟鞋從遠處過來,快入秋的夜晚,她毫無遮掩地穿了身白色抹胸短裙,為了保持身材節食比上次見了更瘦骨嶙峋一個程度,瓜子臉帶著艷麗的濃妝。

很多時候。季嘉述用正常男人的審美去看,都覺得他這個堂妹淡妝比較清純。

偏偏季茵茵沉溺於將自己打扮得成熟嫵媚,笑盈盈的走近:“哥哥要走了嗎?”

季嘉述點頭,指腹隱約帶著薄繭摩挲著煙盒,沉吟了幾秒。

在季茵茵還沒摸上門把,他側目,嗓音忽而響起:“你平時別顧著拍戲,也把心思往別處放一放。”

手指驀地僵住。

季嘉述看著她一緊張就習慣擺出挺直站姿的側影,睫毛卻忍不住微顫了顫。

輕易窺破完情緒後,又提醒幾句:“泗城老城區開發項目都是板上釘釘的事了,你未婚夫卻為了一個戲子讓步,茵茵,被別人挖了墻角還不自知。”

話盡於此。

季嘉述不再看季茵茵咬緊紅潤的唇肉,與她擦肩而過。

次日。

賀南枝誰也不偏袒,把謝忱岸和賀斯梵的聯系方式一起拉入黑名單後,就開始忙於她升咖事業去了。

下部戲已定。

是譚頌秉燈夜讀了半個月挑選出來的,這次合作的導演湯鴻朗在演藝圈地位堪稱元老級別,據說為了拿大滿貫去的,哪怕是混到個鑲邊的小角色都是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