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佛手柑混著降真香的懷抱(第2/3頁)

默然片刻,他慢悠悠道:

“好啊,後面大殿裏就有別的弟子,仙子若不嫌麻煩,交給他們也行。”

昭昭看了看不遠處門窗緊閉的大殿。

方才的響動,正是從裏面傳來。

玄衣男子倚著院中槐樹,沒有絲毫阻攔之意,饒有興致地等著昭昭接下來的行動。

昭昭背後已被冷汗浸濕。

她總覺得,對方已經察覺到了什麽。

可現在再想逃,和找死無異,她已經沒有退路。

深吸一口氣,昭昭擡起虛浮的腳步,朝著大殿方向走去。

不要害怕。

修仙之路才剛剛開始,你不可以害怕。

往好處想,或許這人真是雲麓仙府的弟子,方才她想的那些,都是在和空氣鬥智鬥勇。

就算是往最壞處想,往最壞處——

昭昭喉間一酸,最壞處想,她運氣也太差了,怎麽剛準備修仙就撞上了邪門的東西?

這裏可是本該最安全的仙門!

一步、兩步、三步——

離大殿越來越近。

昭昭心急如焚,甚至有點萬念俱灰,卻又不得不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如果待會兒身後之人突然襲擊,她要如何應對?

如果現下的雲麓仙府真的被什麽邪祟入侵,她真的沒有任何自保方式?

如果……

如果在這裏的是謝蘭殊,他會如何應對?

這個念頭冒出來的一瞬間,昭昭紛亂的心緒似被一雙手溫柔攏住,快要沸騰到極點的情緒,霎時平靜下來。

她忽然記起,這樣的情形,並不是第一次遇見。

……

那還是在他和謝蘭殊成婚的第一年。

人間時節不好,世道頗亂,山匪之禍蔓延至雲夢澤,偏偏那時的昭昭想去山上寺廟為來年祈福,結果運氣不好,最後一日被山匪圍困在了雪山的一處木屋中。

“如果切開脖頸,臨死前的痛苦會不會少一點呢?”

寒冷的冬夜,窗外風雪急促,少女蜷縮在佛手柑混著降真香的懷抱中,忽然這樣問。

攏住她的雙臂忽而緊了幾分。

謝蘭殊寬厚幹燥的手指摩挲著她柔軟纖細的脖頸,含笑道:

“要是切開了脖頸,今後昭昭還如何戴那些漂亮的項鏈?”

昭昭枕在他的肩上,奇怪地看著他。

“可是我們不都要死了嗎?聽說割喉是最快的死法,我怕疼,我不想被人捅好幾刀才死掉,那樣死得也太醜了。”

山匪的腳步聲從四面八方傳來,越圍越密。

雪滿深山,寂靜木屋中時不時傳來木柴噼啪的燃燒聲。

“那就當是為了我,再堅持一下吧。”

眸色如春的青年半蹲在少女面前,手中握著的是周圍能尋到的唯一一件算得上武器的斧頭,卻好似握著一把鎮禦天地的利劍。

他微涼的手指輕輕貼在昭昭的臉頰上,露出一個柔軟得幾乎像是懇求般的神色。

“只需要堅持到,我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的時候就好。”

“在那之前,無論多麽痛苦,都請不要切開自己的脖頸。”

“比起漂亮的屍首,我寧願看到你不那麽漂亮的活著。”

那是一個積雪被血浸透的夜晚。

昭昭數不清圍困住他們的山匪究竟有多少人,她只記得,那個在朝陽破曉中逐漸清晰的背影。

地上層層疊疊堆著屍首,獵戶留在木屋中的斧頭早已卷刃,刺目的金光穿透黑夜,照在謝蘭殊那件飛濺血水的衣袍上。

在這個昭昭以為天地都要傾頹的夜晚。

他以凡人之軀站在那裏。

始終未曾後退一步。

……

往事一幕幕浮現在腦海中。

昭昭握緊了手中青色的丹藥瓶。

如果站在這裏的是謝蘭殊,他絕不會示弱露怯;如果是謝蘭殊,他必定會拼盡全力,做他能做的事。

如果她可以那麽信任謝蘭殊——

那她為何不能這麽信任自己一次?

大殿高聳的木門就在眼前,昭昭不知哪裏來的勇氣,竟是一腳將門踢開!

昭昭踹開門的同時,被長長的繩子吊在大殿中央的其中一個孩子,也終於費力地扯開了封住嘴的布條。

見昭昭破門而入,她立刻朝昭昭扯開嗓子大喊出聲:

“仙子救命!此人是埋伏在此想殺我師尊的妖邪!!”

怎麽會掛著兩個孩子!?

昭昭根本來不及思考殿中情形。

聽到聲音的同時,昭昭咬咬牙將手中瓶子裏的丹藥一股腦地全吃了下去,又以最快的速度從芥子袋中取出師嵐煙所贈的那把業火紅蓮傘。

槐樹下的身影如鬼魅眨眼便至眼前,手中利爪幾乎就要戳穿她的眼珠。

千鈞一發之際,昭昭手中的傘如蓮花綻開,猛地一轉,赤紅火焰卷著狂風陡然沖向那道襲擊昭昭的身影。

對方根本沒料到以昭昭這等與凡人無異的存在,竟然有如此厲害的法器,在完全不設防的情況下正面迎上了業火紅蓮傘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