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太平公主

皇帝不過是她手裏的傀儡木偶。

“這是什麽妖物?竟能口吐人言?”

太平的反應比薛紹更快, 幾乎是瞬間的反應,她抓起手邊的東西砸向銅鏡。

“砰——”

茶盞撞在銅鏡上,銅鏡晃了晃, 但分毫未損,而砸向銅鏡的茶盞, 此時撞得四分五裂, 散開在地上。

薛紹聽到聲音回神, 條件反射般, 他把太平護在身後,“妖物安敢造次?”

“當心我讓人毀你身體碎你魂魄!”

“讓你再不能口出妄言,驚嚇世人!”

但被夫妻倆群起攻擊的銅鏡, 卻是絲毫沒有被攻擊被恐嚇後的驚慌失措,恰恰相反, 銅鏡裏的方才只有聲音, 而現在,畫卷緩緩在裏面打開, 太平公主的臉出現在裏面,旁邊配了一行與他們這個時代不同的字,但詭異的是他們竟然看懂了——

【我家全部是皇帝,只有我不是。】

【論太平公主的一生是鮮花著錦, 還是造化弄人的悲慘。】

薛紹心頭一驚。

——竟能幻化太平的臉?還能憑空寫字?

此等妖物斷斷留不得!

“表妹莫怕。”

薛紹起身拔劍,按劍向銅鏡走去, “我這便毀了妖物,讓它不能驚嚇你。”

“表兄,等一下。”

但他剛起身, 便被身後的太平拉住衣袖。

太平微蹙眉, 看向憑空出現自己臉與字的銅鏡, “先看看它怎麽說。”

——那句母後會將表兄杖責一百餓死獄中的話帶給她的震撼著實大,她太想知道是怎麽一回事。

“表妹,它是妖物,它的話如何能信?你不能被它所惑。”

薛紹心驚銅鏡的變化,手裏的劍仍指向銅鏡,“先讓我除去它——”

太平劈手奪過薛紹手裏的長劍,“表兄,你連我的話都不聽了?”

“可是——”

“沒有可是。”

太平鳳眸輕眯,打斷薛紹的話。

方才還是驚訝,但到現在,她對這個突然口吐人言的銅鏡充滿好奇。

太平道,“我倒是想看一看,它到底有何能耐,竟敢這般汙蔑我的母後。”

話裏雖用了汙蔑,但她心裏比誰都清楚,若表兄威脅到阿娘的統治,其下場必是死路一條。

——二兄郁郁而終,三兄遭流放,四兄雖仍在皇位,可不過是個傀儡,真正的權利被阿娘握在手裏。

在對待威脅到自己權力的人物,阿娘從不心慈手軟。

親生兒子尚且如此,那麽與自己沒有任何血緣關系的女婿又能落什麽好下場?

可問題是,表兄並無野心,也不攬權,對朝政之事毫無野心。

自她誕下兩個兒子後,他連與人吃酒都很少去,終日與她在一起,哄著她開心。

似這樣毫無威脅的人,怎會遭了阿娘的清算?

甚至是以杖責一百活活餓死在監獄的死法離開人世?

太平疑惑不解,蹙眉看向銅鏡。

銅鏡似乎並不滿足於剛才給她造成的震撼,它要給她帶來更大更讓她不敢置信的沖擊——

【太平公主,唐高宗李治與武周皇帝武瞾的小女兒。】

“武周?!”

薛紹臉色微變,驚呼出聲。

——他的嶽母竟然篡奪了李唐江山?!

“武周皇帝?”

太平的驚嚇不比薛紹少,她喃喃重復著銅鏡的話,無數回憶湧上她心頭——

阿娘輕撫著朝臣們送來的奏折,臉上是她從未見過的滿足安然。

阿娘揮斥方遒,朝臣世家盡皆俯首,阿娘眉梢高高挑起,野心勃勃寫在眼角眉梢。

又或者說阿娘冷笑著看向四兄,四兄戰戰兢兢,辯解的話不敢說出口,於是阿娘便笑了,愜意地笑了,仿佛她才是錦繡河山真正的主人,身為皇帝的四兄不過是她手裏傀儡木偶。

阿娘的野心,豈是一個臨朝稱制的太後便能滿足的?

——她要的是是天下之主,是九州萬裏高呼陛下,是古往今來從未有過的女皇帝。

所以,阿娘的確篡奪了李唐江山。

“表妹,你怎麽看這件事?”

驚訝之後,薛紹看向太平。

太平抿了下唇,“不急,我們先往後面看。”

在她身邊伺候之人皆極有眼色,早在薛紹進來的那一刻,侍女們已退出房間,在廊下守著,偌大房間只有她與薛紹,她拉著薛紹的手,鄭重其事,“表兄,茲事體大,你萬萬不能泄露出去。”

作為天家公主,她太清楚奪位失敗會遭遇什麽。

——玄武門的李建成與李元吉便是最好的例子。

如果阿娘能成功稱帝,那還罷了,如果因她泄露消息而失敗,那麽等待阿娘的,將會是萬劫不復。

若皇位仍是她兄長所坐,阿娘的日子還會好過一些,若皇位被有心之人篡奪,則後果不堪設想。

——她絕對不允許這種事情的發生。

“表妹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