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冰雪來信

在接電話前,靳俞寒說了,至少不是現在。

溫苡就在想。

估計靳俞寒把她當小孩看了吧,覺得她是跟家裏賭氣,受不了家庭的壓抑才想要結婚來逃避。

電話接通後,得知外婆在家暈倒,她沒有心思再去深想,急匆匆要往家裏趕,靳俞寒得知後親自開車把她送回小區。

到了單元樓外,溫苡突然停下來。

“靳俞寒……謝謝你。今天太匆忙,不方便帶你一起進去,希望你不要介意。”溫苡眼神空洞,不知道看哪,面無表情,冷靜、理智,看不到一絲憂傷。

靳俞寒:“好,有事給我打電話。”

溫苡視線從他肩膀往上移,對上男人的眼睛,眉目溫和,身子一截一截發冷的她好像沒這麽難受。

“謝謝。”

沒說好不好,鞠躬道謝完,溫苡轉身疾步走遠。

溫苡上電梯刷卡直抵最高層的復式樓。

電梯失重上行,她筆直地站在中央,繃緊著身子,不敢有一絲懈怠。

門開後,她把鞋子脫下,亂套一雙給客人準備的拖鞋,往屋裏走,父母親正壓著聲音在一樓客廳爭吵,看到她才收了聲。

池秋雁別過臉擦淚,家裏的氛圍沉重壓來。

“外婆呢?”溫苡冷淡開口,“她還好嗎?”

溫父心情不佳,憂心丈母娘的事,又見處在叛逆期的女兒,壞事紮堆來,很是郁悶說:“二樓房間,剛休息,你進屋小聲些。”

溫苡‘嗯’一聲,轉身上樓。

她上到二樓,下面又吵起來。

溫父:“讓媽住下來不好嗎?”

池秋雁:“不行,媽也不願意,而且我哥哥他們還在家等著媽回去。”

“先住一段時間吧。”溫父說。

池秋雁情緒激動:“溫新泓你是不是又起其他心思了?想讓我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女兒和媽身上,好去心疼你的小秘是吧?”

“閉嘴!池秋雁你有病吧,多少年前的事你還提,而且我和她之間什麽都沒有。”溫父發怒,音量拔高。

池秋雁含淚:“你就是對她念念不忘!”

“我不想和你吵,囡囡還在家。”溫父轉身回房,獨留池秋雁在客廳發泄滿肚子的怨氣。

溫苡站在樓梯口,扶著原木圍欄的手收緊,血色褪盡,指節發白,努力忍下復雜的愁緒。

她家……什麽時候變成這樣的?

好像是大四那年,母親發現父親的初戀白月光成了他的秘書,撕開這層面紗後,吵得不可開交,甚至去公司鬧過一次,父親力證清白,母親憂思多疑,一直這樣過著,關系時而好時而壞,不知哪句話會踩到雷點,他們又會大吵一架。

無法插手父母親的感□□,溫苡倍感無力。

一切皆是虛妄,殼是好的,裏面早被啃噬殘缺,像白綢的柳絮,風一刮,看著漂亮美觀,似乎盛著世間所有的美好,其實黏在身上難除掉,糟糕透頂。

阿姨從房間出來,親切笑問:“小苡回來了?”

“範阿姨,我外婆還好嗎?”溫苡轉身。

“好多了,還沒睡,你可以進去和她說會話。”範阿姨拿著托盤下樓。

溫苡在進外婆房間前回了臥室,洗了把臉,脫掉沾染寒氣的外套,整理好所有,才推開房門,在見到外婆奄奄一息躺著,所有的準備功虧一簣,清瑩的眼裏蒙上一層水光。

“小喜?”外婆轉頭看來。

溫苡經過開關,把大燈關掉,只留一盞落地燈,曖曖的,瞧不到她的表情,不想被外婆發現她的異樣。

“是我。”溫苡坐到床邊放著的小凳子上,笑問:“外婆好些沒?”

外婆擺手:“我沒事,高血糖都老毛病了,今天就是覺得不舒服,不想吃東西,你爸媽肯定給你胡說八道。”

溫苡:“沒,今天周日不上班,回來看看您。”

“看我老太婆幹什麽?昨天不是和小靳約會去了麽?”外婆笑著拉住溫苡的手。

溫苡握住外婆皮膚發皺的手,比小時候記憶中的手還要老了,心疼不已,輕聲解釋:“他陪我辦事,今早就回來了。”

“好啊。”外婆另外一只手覆在溫苡手背上,“我們家小喜找到喜歡的人,我放心多了。”

溫苡實在不忍心聽外婆用交代後事的口吻和她說話,也是為了逗她開心,說了一些關於靳俞寒的事,說他很照顧她,說他尊重她,還提到他冒著風雪去找她。

外婆雙目逐漸泛光,精神緩緩好起來,溫苡一頓,就是忽然地,很忽然地慶幸。

這些事都是真的,不再是謊言。

“對我們小喜好就行。”外婆拉著溫苡的手,就像小時候牽著她走在街上。

總是護得緊緊的,生怕車輛磕碰到她,還會給她買喜歡的糖果和冰淇淋。

外婆特別疼她,小時候父母親對她管控嚴格,外婆總悄悄預備好吃的,事事惦記著要給小喜備一份,給的疼愛質樸無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