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情不知所起

緙絲是一種極具欣賞裝飾性的絲織品,宋元以來一直是皇家禦用織物之一,因其織造過程細致,臨摹刻寫出的畫作常常更勝原作,而存世精品又極為稀少,有著“一寸緙絲一寸金”和“織中之聖”盛名。

蘇州緙絲畫也與杭州絲織畫,永春紙織畫、四川竹簾畫並稱為“四大家織。”,而這四大家織中,緙絲在價格上更勝一籌。

緙絲是一種經彩緯線顯現花紋,形成精美的花紋邊界,呈現出猶如雕刻鏤空的效果,有著其他絲織品沒有的雙面立體感,緙絲是有專用的織機緙絲機,這種簡便的平紋木機需要熟手才能操作。

緙絲用的是生蠶絲和熟線共同織出的,因此操作過程需要格外小心,一個不慎,幾個月的心血便付之東流。

緙絲所有的彩色緯線顏色高達6000多種,緙織彩緯的織工須有一定的藝術造詣。緙絲織物的結構則遵循“細經粗緯”、“白經彩緯”、“直經曲緯”等原則。培養一個能夠熟練織造緙絲的手工藝人,花費可不小於供一個人讀書到秀才。

不過在江南這種文風鼎盛之地,秀才還真的比有這樣手藝的繡娘多。

這家繡坊是屬於李星晚自己所有,在這裏雖然可以織造出精美不下貢品的緙絲制品,但是李星晚仍然找借口壓下一些染料上的供應,以保證繡坊出品雖是精品但是必定比不上官造。

一來便是最好的肯定要送往紫禁城,她不可想讓自己的繡坊被看上成為貢品,二來嘛就是管著織造的就是她親爹,她怎麽好給自己親爹的工作找麻煩。

不過即使她想要超過官造也是有一段距離要走的,官造裏可是傳承了幾百年的手藝,每一個工人都能說出自己的家學淵源,那裏那是她十幾年的經營就能趕上的。

而從前途上講,有那樣的人才也更願意去官府做事。

不過做生意嘛,既然走不了高端市場,自然就要靠數量往更廣大市場前進。

繡坊的味道說不上多好聞,雖然染料都在後院裏,但是這裏還擺放著新染的絲線,味道混雜。

李星晚來的次數也並不多,最多是一個月一次,這會子聞到味道才想到也許帶著兩位皇子來這不是個好主意。

畢竟人家養尊處優,享受天下供養,可比她嬌貴多了。

她抽出手帕半掩著口鼻,“此處味道混雜,不如移步到前院吧,那裏放著改好的織機。”

胤禟倒是沒有李星晚想都那樣不適應,適應良好,沒覺得味道有什麽不對,注意力全放在李星晚身上了,那裏來得及去注意味道。

而且他雖然生活在紫禁城,但是成天騎馬射箭的男人,粗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馬廄可比這難聞多了。

幾人換了地方,李星晚卻還沒有放下手帕,她本來就五感敏銳,加上在系統裏習武強身健體,這就讓她感覺更加的敏感。

若是生活的粗糙的人碰見這樣的情況肯定不會有多大的反應,可是說到底,李星晚也是養尊處優的千金小姐,還真比不上胤禟和胤俄這兩個被康熙操練的皇子能適應這種環境。

她剛想開口介紹新研制出的紡織機,還沒說出口眼前突然出現一個小瓶子。

白玉質地的小瓶子,蓋子是沉香木的,圓圓扁扁是一個小瓶子上描繪了山川花紋,精美古典。

“這是薄荷香,姑娘若是不嫌棄可以用一些,去味最是好用不過了。”壓低的男生深沉又溫和,話語裏藏著不著痕跡的關切。

李星晚擡眼看去,原來是這位九阿哥遞了一個小瓶子過來,本想開口拒絕可是鼻子實在有些不舒服,猶豫間,青年已經拔開了瓶蓋。

她只好將帕子伸出,任由青年將淺綠色的粉末倒在帕子上。

青年有著很大的一雙手,雖然是皇子,但是他的手反而不夠細嫩,皮膚是偏暗的,骨節分明,指尖修剪的整齊,且手上有不少繭子。

李星晚能認出來,有的是寫字留下的,有的像是騎馬的韁繩留下的,有的像是射箭留下的痕跡……

胤禟低頭認真的將粉末倒在那輕軟的帕子上,雪白的帕子上瞬間沾染上淺綠色。

因著這個動作兩人靠近了許多,他看著與自己的手天差地別的一雙小手,細嫩白皙,柔軟溫熱,沒有留長指甲,也不曾做什麽蔻丹,看上去不像宮裏娘娘們那麽精致,可是叫他忍不住耳根泛紅,忍不住垂眸悄悄看過去,她似乎沒注意到他心裏的萬千想法。

李星晚聞了會薄荷香,舒緩了表情,鼻子也好受了許多。

“多謝唐公子。”剛才這位九阿哥自稱姓唐,於是李星晚也就從善如流的稱呼他為唐公子。

而那位十阿哥就偷懶許多,他說自己叫唐十。

假名字一點都不用心!

胤禟聽她叫了好幾句唐公子,總覺得格外別扭,於是便試探問道:“我約莫是比姑娘大幾歲的,總是叫公子似乎有些古怪了,我在家中行九,姑娘若是不介意不妨稱我一聲九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