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早飯吃的缺缺菜燉肉。

除了刺刺草和胡草, 沒什麽調味料。不過大家依舊吃得開心。

飯後,白杬坐在獸皮上歇著。

一擡眼便看見洞裏躺了快十天的獸人杵著拐出來了。

“阿山叔,阿天叔, 阿河叔……你們怎麽出來了?”

紅狐融率先跳下山洞,將上面的病患一個一個接下來。

山一只眼睛包著, 露出來的的部分從額角到下巴,豎著一條長長的疤痕。

疤痕猙獰, 硬生生將原本憨厚的阿山叔襯得兇了許多。

不過他還是笑呵呵的。

“小阿杬, 是星叫我們出來曬曬太陽。”

“是該曬一曬。”白杬拍了拍身邊,“大家坐。”

地上墊了厚厚的獸皮毯子,也放著剛好能當靠枕的木頭樁子。大家各自找地兒坐下。

白杬陪著他們說了會兒話, 才起身去弄等會兒處理獸皮要用的東西。

幾個獸人到了外面,被陽光照得不適應地眯了眯眼。

白杬一走, 他們臉上帶著的笑意變淺,緩緩落了下來。

山擡手,摸了摸自己被包裹著的空蕩蕩的眼睛,手指微顫。

“山, 能保下一條命就不錯了。”天沒心沒肺地扯了扯嘴角。

“是啊, 留著命就不錯了。”

山仰頭看著那黃橙橙的太陽,聲音縹緲。他覺得眼睛酸疼, 疼得他受不住。睫毛飛快地眨動, 眨掉了眼中的阻塞,他才低下了頭。

他握了握自己的手。

獸人戰士, 誰沒有受過傷呢。

天悶笑幾聲, 他不免也看向自己手上的腿。那條腿好好的, 但是他拿著身旁的拐杖大力戳了戳。

不疼, 甚至一點感覺都沒有。

河見此, 搖了搖頭:“你們兩這樣,讓阿杬怎麽想。”

當時那種狀況,他們都想死了就死了。

但疼醒幾次,一睜眼,就能見到滿臉焦急,眼眶緋紅的小幼崽。

河當時就在想,要是他們當中但凡有一個就這麽走了,阿杬肯定要哭鼻子。阿杬心思細,也不知道這一件事兒要記到什麽時候去。

好不容易才好了的阿杬,可不能因為他們幾個又生病了。

抱著這樣的心思,後頭再難受再想死了一了百了,都始終記得不能死。

索性熬過了那幾天,後頭也慢慢恢復起來了。

河側身,雙手在身邊的木頭上交疊。他趴上去,看著不遠處坐在地上用木頭和長毛草線做著框框的小幼崽,翹起嘴角。

阿杬舍不得他們,他們也舍不得阿杬。

他喃喃:“打獵做不得,手還沒廢不是。”

山輕嘆,默默點頭。

他也還有一只眼睛可以用的。

河沒看見山的反應,只高聲對著坐在草地上的幼崽喊:“阿杬!你在做什麽,要不要幫忙?”

藍天白雲,綠草如茵。

白杬沖著這邊燦爛一笑。

小白狼白凈乖巧,笑得像今天的太陽,暖烘烘地照進獸人的心底。

他是黑狼部落養出來的小幼崽。

河看著,也忍不住笑容更大了些。

白杬踩著軟綿綿的草毯,拿著手裏的東西靠近幾個病患。“河,你們好好養傷,好了之後有的是事兒給你們做。”

河故作沮喪地嘆氣:“可是我們都養了這麽久了。”

白杬綁著木框的手一頓,想了想,道:“其實你們可以跟著星學學字的。”

河臉皮子一抽。

他不想。

天沖著白杬眨眨眼:“星一天天捧著你給的東西,吃飯都舍不得騰出一點時間。”

白杬抿嘴笑:“也是。”

不過河這一問讓他想到獸人現在是病人,反倒是不能這麽無所事事,憋久了會出問題的。

他垂眸思考了下,道:“要不……你們釣魚去?”

休閑娛樂,又是個修身養性的,很適合現在的他們。

“哎喲!”河拍了下木樁子。

天連連點頭:“對!你不說我們都忘了!”

阿山聽說釣魚,一改剛才的頹然之勢,歪歪扭扭也要站起來。“走走走,釣魚去。”

頃刻,獸人們你攙扶我,我撐著你,散了個一幹二凈。

白杬挑眉,眼中笑意點點。

是他疏忽了,之前一直想著他們的身上的傷,忘了病人的情緒也需要好好照顧。

曜從紅狐的山洞下來,到了白杬身邊。“想什麽?”

“阿山叔他們去釣魚了。”

“嗯。”曜拿過他手裏的木框,擺弄著看了看,“做這個幹什麽?”

“我看大家那樣坐在河邊把獸皮按在地上處理不方便,所以做個框子固定皮子。到時候做其他的也好做。”

曜點點頭,盤腿坐下來幫忙。

長長的木板樹枝在他的手裏很聽話,兩個交疊,用長毛草線一纏就好了。穩穩當當的,白杬試著拉了拉,固定得牢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