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這邊山洞是住的地方,放不下這麽多的東西。白杬只拿了一小把出來研究,剩下的全放在了隔壁堆積木柴的山洞。

幹了一天活兒的黑狼們早早睡了。

白杬蓋著獸皮毯子,已經被火烘得柔軟的草莖搭在他手心。

阿山叔他們找的草是大多都是在水裏浸泡得爛融融的。看數量,應該是故意找的這種。

白杬翻看著。

長睫顫動,眼神專注。

上面的植物膠質已經脫得差不多了,剩下的植物纖維一絲一縷很清晰,與麻極為相似。

麻種類多,他所見過的只有幾種。

大麻葉子像雞爪;

苧麻葉片後面是白色的,黑白的小天牛喜歡呆在上面。《詩經》所寫的“東門之池,可以漚紵”說的也是苧麻;

還有葛麻,也就是葛根的藤做的……

柴火在燃燒中輕輕響動,小心翼翼的,沒有驚擾到思考中的少年。

白杬專注地搗鼓著手裏的東西。

他拉著兩端拽一拽,纖維陷入皮裏也難斷。

麻要用的話,需要把他的植物膠質脫落,留下植物纖維。不同的麻有不同的處理辦法。比如說苧麻需要漚制,葛麻需要煮。

而顯然,阿山叔貼心地選的這些不需要再進行脫膠處理的草,算是已經經過天然的漚制的。

或許就是某種麻也不一定。

暫不提著這草,就憑阿山叔他們專門選擇浸泡過的草的做法,就讓白杬禁不住揚起眉梢。

不得不再次誇一句:

他們家的狼真不錯!

不管他是什麽草什麽麻,能用就行。

白杬放下手裏的東西,已經想好了明天的活兒。

曜見他看完了,輕聲道:“阿杬,靠過來一點。”

白杬聽話地靠過去,抱著曜石的大爪子,閉眼。

迷糊睡去時,曜瘦了的念頭一閃而逝。他心尖浮起淡淡的酸澀,抱著爪子的手忍不住收緊。

食物還是不夠。

*

次日,花了一上午的時間做飯,休息了一個午間,大家開始幹活兒。

堆積在隔壁山洞裏的枯草被挪了一車出來。

“阿山叔,你們是直接從水裏割的草嗎?”白杬問。

他今早起來忽然想起,這麽冷的天水裏怎麽會割得到草呢。

放了一夜,拉車上的中間的草凍住了。邦邦硬,還重得很。

阿山:“其他的長毛草都蓋在雪下,只有水裏的能收。”

白杬心道果然。

他忙問:“水裏的草沒被凍住嗎?”

“沒有。”

“阿杬不知道,那邊的水熱熱的。”

“溫泉!”白杬驚愕,剛剛還覺得手裏有些重的草一下子輕了許多。

他來勁兒了!

“溫泉是什麽?”

白杬抑制不住激動:“就是熱熱的,冒著白煙的水。”

“沒有,沒有白煙,水只是沒有完全凍住。”

流動的水?

活水也是不容易被凍住的。

白杬側頭,注意到自己手裏的一捆草是被曜接了過去。他噗嗤一笑。

好吧,覺得草輕了是他自己的錯覺。

“等我有空過去看看。”

“現在不行!”阿山立馬道。

其他狼:

“明天也不行。”

“冬季都不行!”

“沒有狼跟著也不行。”

夢聲音柔和,清清朗朗:“沒有成年也不行。”

“對對對!”眾狼非常贊同。

白杬疑惑:“為什麽?”

曜放了手上的草回來:“部落的規矩。幼崽容易受傷,沒有成年不能離開狼山範圍內。”

“咱不是得從小訓練生存技能嗎?”

“不!成年後慢慢學就是了,幼崽更重要。”對於十幾年沒有新生幼崽的黑狼部落來說,什麽都沒有幼崽重要。

白杬:“好吧,我知道了。”

他守規矩,反正也沒多久了。

一車的草全部卸完。

山洞外的空地上也已經架起了幾塊凹陷的大石頭。石頭上,有做石鍋經驗的樹、湖、河刨石如刨土,在做鍋。

白杬帶著幾頭狼一起,掃出了一片沒有雪的空地,大概四五十平米。

草帶著狼將木柴搬了一點出來,接著開始去河灘找石頭做灶。

白杬盯著他們去的方向——

狼山的左側。

他翹起嘴角,原來河在那邊。

臉頰一涼,白杬一個激靈。

定睛一看是曜的鼻尖戳在了自己的臉上。

“阿杬,不許去。”

白杬高高舉起手,一下捉住了他軟彈的耳朵。“我沒說我要去。”

大河的距離不遠,最近的河道距離狼山有一公裏。不過結了冰,白杬看不清它具體長了個什麽樣子。

收回目光,白杬去幫著做鍋。

他試了試自己的爪子,只劃拉了一下,然後被時時刻刻注意著他的曜叼住了後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