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祭司,在部落獸人的心中,是溝通獸神的唯一。

白杬現在即便沒有接受祭司的儀式,但部落就他這一頭小白狼,又還是個小狼崽,自然是他說什麽,部落裏的獸人就做什麽。

只要他想,部落的獸人對他的話是絕對的信服與縱容。

奇異的,在曜的鼓勵下,白杬一直藏在心中的不安褪去。

他摸了摸腰側壓著毛皮毯子的又大又黑的狼爪,再擡頭,眼裏滿是堅定。

“魚……”

看著身邊的樹與其他狼躍躍欲試的樣子,白杬一鼓作氣道:“吃魚的時候,要把腮掏出來,刮去鱗片,肚子裏的內臟也要掏出來。”

他話音剛落,樹已經將爪子伸了出來。

往魚上一劃拉,魚尾巴那一截直接斷了。

“我、我來。”白杬連忙道,“魚放最邊上那一鍋的熱水裏。”

白杬拍了拍已經搭在自己腰上的黑狼爪子,“我去好不好?是熱水,不冷。”

曜低“嗚”一聲,別開頭去。

沒說反對那就是可以。

白杬嘴角咧開,立馬從黑狼身前挪開。

毯子裏面,他早趁著起來的時候將幾層柔軟的獸皮用獸皮條綁在了身上。雖然看著像個野人,但是不耽誤他幹活兒。

曜尾巴甩了甩,慢悠悠地起身跟在活蹦亂跳的少年身後。

石鍋邊,白杬被黑狼們圍在中間。

前面是火,後面是紮堆的毛絨絨,一點風都吹不過來。

魚兒放入水,浸泡著。

過了十幾分鐘,白杬用山洞裏現成的薄薄的石頭片剔除魚鱗,又將魚鰓摳出來。

環境惡劣,只能暫且將就。

紅艷艷的魚鰓落在手裏,他邊對周圍雙眼亮晶晶的黑狼們道:“魚鰓裏面臟東西多,不能吃。”

外面的收拾完,最後才是魚肚子。

他攤開白白的魚肚,對著就近的草道:“劃開肚子。”

草的爪子橫過來,白杬立馬戳了下狼爪墊。“是豎著劃。”

草點點頭,專注地看著皮墊子上的魚。

伸爪,劃拉。

草繃著毛乎乎的狼臉想:阿杬真厲害,懂得真多。

魚肚子裏還凍著,白杬也沒再耽誤大家吃飯的時間。

直接指揮著草用爪子一點一點將內臟與肉剝離。再沖洗一下,切成段兒扔進其余兩口已經沸騰了的鍋裏。

“阿杬,剩下的也是這麽做對不對?”

白杬點頭。

剩下的魚不等他動手,立馬被其他的狼分完了。

第一口鍋的熱水用完,魚全部收拾好。

白杬立馬將這口鍋重新盛起雪燒開,又丟了幾塊大大的魚肉倒進去。

一共五條魚,三口鍋肯定放得完。

不過大家都以為只有白杬喝湯,剛剛做的那些都是陪著他玩兒。所以剩下一大半的魚塊,大狼們依舊打算分了生吃。

而樹那邊,已經有狼苦哈哈地去排隊了。

獸人的恢復能力驚人,幾天的時間,那些受傷的獸人傷口已經結痂。不用草追著塗草藥,行動自如。那自然,之前的緊著受傷獸人的食物,也變得如常。

所以今早這一頓,只有五條魚,明顯是比昨天的量少了。

但白杬是想讓大家吃飽。

肉吃不飽,喝湯總要喝飽。

三口石鍋的量,卻是不夠二十六頭狼吃飽的。剩下那些魚還得煮。

白杬抿唇,不知怎麽開口。

肩膀一重,大大的狼頭搭來。柔軟又帶著點硬的毛毛擦過他臉頰,與耳畔的關切一樣暖心:“餓了?”

白杬搖搖頭,側臉埋進毛毛裏。

“讓大家也喝湯好不好?”

三口鍋裏的魚肉是能完全讓他自己吃飽的量。而剩下的那麽一點魚肉,幹吃的話,一頭狼只能分到一點點塞牙縫的。

樹耳朵抖動,聽到了白杬的話。

狼群中,最為年老的黑狼丘笑眯眯道:“好,喝湯,喝湯。”

曜見趴在自己毛毛裏的小白狼還不動,大腦袋推了推他。“丘爺爺說的,喝湯。”

白杬噌的一下站起,笑盈盈的。

“好!”

“我保證讓大家吃飽!”

清亮聲音傳遞到所有狼的耳朵裏,大家紛紛揚起唇角。

白狼的話,他們從來都信。

即便白狼不行,那不是還有護著阿杬的曜嘛。

*

木柴燃燒著,鍋裏再次沸騰。

鍋裏魚占五分之一,剩下的全是水。因為用的是石鍋,白杬生怕好不容易磨出來的鍋炸了,所以魚事先沒有煎,自然煮出來的湯色也不如以前做的奶白。

白杬湊近鍋邊嗅了嗅。

魚湯鮮,都是純天然的東西,味道倒是不怎麽腥。且看著,白水裏翻滾的魚肉肉質也好,一絲一縷的。

魚湯冒著泡泡,白杬心念一動:這湯裏不放點東西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