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龍氣生(第2/5頁)

若不是當年太祖等人創建大慶,人類根本不可能過得了七百年太平的日子。

“我爹認為應該人妖不可能和平共處,妖族暫時的妥協只是為了將來蠶食人類做準備,他堅信神啟帝只是遭妖言蠱惑,遲早會清醒。”他低聲的道:

“他老人家說,他是受皇命下罪入獄,終有一日皇上會明白他的忠心,親自下旨釋放他的。”

溫慶哲一生忠君愛國,他堅持認為,他蒙冤入獄,遲早會有真相大白的一日,皇上、天下人終會還他清白;但陸執救人的方式不合情理,罔顧國法、國紀,是陷他於不忠不義,要是他貪圖活命而隨段長涯等人離開,縱使保得住性命,也只留下貪生怕死的汙名,最終有理也變無禮。

妖邪之禍最終會爆發,他一心向日月,只要他熬得住那口氣,神啟帝將來總會想起他的好,親自釋放他出刑獄。

“因此當天段侍衛前去刑獄時,他拒絕離開,並撞頭尋死以示抗拒。”

最終段長涯等人無功而返,而溫慶哲如願留在了刑獄之中。

他性情剛烈,品性忠貞,可惜為人太過迂腐,看不清大慶已是積重難返,也看不清神啟帝只是一個剛愎自用,且自私自利至極的小人。

這位敢於直誎的臣子在被神啟帝送入刑獄的那一刻,老皇帝壓根兒沒想過要饒他性命。

他甚至密囑楚孝通,要以酷烈手段殺害溫慶哲,要讓滿朝文臣見識忤逆他意的下場,要打斷敢於直言的文臣的脊梁,讓他們對自己的行為不敢出聲。

所以溫慶哲從始至終只是一個祭品。

他入獄之後,並沒有等來生機,等到的是無盡的酷刑。

短短幾天的時間,他身體體無完膚,下身被打得血肉模糊,在這樣的天氣之中腐爛生蛆。

他敲碎了碗剜去身上的腐肉,還想熬著那一口氣等神啟帝‘清醒’的那一天,可惜刑獄並沒有給他機會,最終將他刑殺而死。

他死前體無完膚,淒涼無比。

溫景隨親眼看著他咽氣,他沒有慘叫,疼痛令他神智都不太清醒,他忘了家裏的人,仍心心念念望著皇城的方向,喃喃說著:不可人妖共存。

說到傷心處,溫景隨眼淚流了下來。

他也說不清自己是為父親之死而難過,還是為自己而難過。

在說著溫慶哲的事時,他心中卻情不自禁的想著:我遇上這樣的慘事,守寧會不會寬慰我、憐憫我呢?

他渴望得到少女全心全意的關注,卻又意識到自己思想的卑劣,為自己而感到可悲。

“……”

姚守寧心中嘆息。

她沒想到事情最終會變成這個樣子,溫慶哲的事真是一個徹頭徹腦的悲劇,讓她更一次意識到皇帝的殘酷與無情,溫慶哲之死就是一個從頭到尾的犧牲品,是神啟帝用來震懾滿朝文武的可憐人。

溫景隨的心意她明了,但她無法回應他的情感,自然不能再讓他心生希望。

她歉疚的看他,溫景隨心中的期待逐漸落了下去,化為巨大的悲痛湧上他的心頭。

這一次的絕望比當日在白陵江畔,姚守寧將兩人之間不可能的話與他說清楚時更深。

他第一次真正意識到自己遺失了重要的情感,終其一生,他不可能再得到姚守寧的親近。

他突然失聲痛哭,哭得不能自己。

姚守寧並不是外表展現出來的那樣嬌美乖巧,她的意志力異常堅定,可越是這樣,她便越發如烈陽吸引溫景隨的心,同時她的堅定亦是傷透了他的心。

這種矛盾折磨著他,讓他更加痛苦。

羅子文聽到溫景隨的哭聲,也不由嘆了口氣。

同為男人,他此時從溫景隨的哭聲中隱隱能猜到他的心意,興許這位大才子借著父親之死而哭,不止哭溫慶哲,同時還在祭奠他無法得到回應的感情。

……

許久之後,溫景隨擡起了頭來,他已經控制住了情緒,但整個人眼裏的光彩卻已經消失。

他心中說不出的寒冷,仿佛被這個世界拋棄。

“溫大哥,之後你們打算怎麽辦呢?”

姚守寧見他平靜後,問了一句。

溫景隨眼圈還有些紅,聞言就道:

“先想辦法置辦喪事。”

光是這一點就很困難。

溫慶哲之死是神啟帝殺雞儆猴的手筆,他死之後,刑獄扣押了他的屍身,不允溫家人擡回屍體。

“可能後面會暫時躲藏一陣。”

他說到這裏,看向了姚守寧:

“興許還需要靠老師的庇護。”他說完,又心生悲意,甚至心中夾雜著一絲對已故父親的埋怨之情。

溫慶哲以死成全了自己的忠義,但他的死並不是結束,興許只是神啟帝借題發揮的開始。

他死之後,溫家其他人興許還要遭殃,神啟帝絕對會對溫家人趕盡殺絕,以讓天下人看到他頒布旨意中‘與妖共存’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