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想成神(第2/4頁)

這個人反復無常,喜怒難測,此時說話輕語柔調,若非姚守寧已經看透他本相真身,恐怕真會被他一些表象蒙蔽。

“國師,我發現你真的很矛盾。”

她沒有回答陳太微的話,而是轉而說出自己的結論。

陳太微這一次有了準備,沒有被她激出本相,而是笑問:

“守寧,這話怎麽說呢?”

“你看似無情,殺人滅門,但你又剜心祭師,這證明你對於你的師父懷抱了極其深厚的感情,這本身就與你表現出來的冷漠相違悖。”

情深至極則無情,“國師,有沒有可能你是愛之深,責之切?所以你的師父出事之後,你不止恨別人,也恨自己?”

這種恨意蒙蔽了他的心靈,讓他以為自己已經斬斷了俗世情感的枷鎖?

陳太微狠狠一愣。

他這次沒有顯出法身本相,而是認真的低頭思索了半晌,接著才有些迷茫的回話:

“不可能。”

說完,他又想了想,接著十分肯定:

“絕不可能。”

“不瞞你說,我殺人之後一點也沒有負罪感,我的師兄、師弟們許多都不乏與我相伴多年,有些甚至是與我師父一樣,看著我長大的,我的師弟我還帶過,但我殺人的時候,一點也沒有心軟的感覺呢。”

事關他的心願,他的表情也嚴肅了幾分,道:

“我殺完之後並沒有愧疚難當,他們哀求之時我也沒有不忍下手,反倒殺完還想再殺一次。”

他嘆了口氣:

“我不否認,我真的曾經對我師父感情很深。”說完,他搖了搖頭:

“可是守寧,時間真的是抹去一切的大殺器,你年紀還小,不懂得這些事。”

陳太微有些惆悵的道:

“許多曾經在你生命中重要的那些人,可能隨著時間的流逝,會逐漸消失於你的生命裏。”

說完,他見姚守寧懵懂的樣子,仿佛並不明了自己話中之意,索性解釋得更直白一些:

“你是辯機一族的傳人,你是上天的寵兒,擁有掌控時間的能力,你運氣也好,遇到了世子,他是身負天命之人,壽極無窮,能陪你一生。”他微微的笑著:

“除此之外,又有什麽是永恒的?你此時年少,受家庭、親情所束縛,所以才格外重感情。”

他的面容之上露出一種復雜至極的神情,似是帶著一種看透世間一切的淡然,卻又隱約夾雜著羨慕、遺憾在其中。

姚守寧愣了一下,初時還以為自己看錯了,欲再看清楚時,陳太微已經別開了臉:

“事實上,到了我這樣的時候,這世間一切,已經沒有什麽情感可以束縛住我。”

他眉眼之間帶著淡漠,顯然此話出自真心。

“我不覺得。”姚守寧反駁:

“在我看來,人與動物都是命,之所以不同,就是因為我們有情感、有想法。”

她初生牛犢不怕虎,在摸清陳太微底線,知道他不可能無緣無故殺死自己之後,頓時底氣壯了些,此時聽他說的話並不贊同,便毫不猶豫反駁:

“我們若是喪失了感情,與國師你口中看不起的妖邪有什麽區別?不過是行屍走肉而已。”

“行屍走肉?”陳太微愣了一愣,接著點頭笑道:

“你說得也有道理。”

他偏頭想了想:

“興許最初的時候,我也確實心懷情感,師父驟然離世,我受不了這刺激,一怒之下殺滅青峰觀滿門。初時的時候可能還會懷念,還會想起當初種種,過了幾百年,我再回憶當初,心中波瀾不驚。”

說完,又補了一句:

“七百年的時光,守寧,我甚至已經記不清我師父長什麽樣子了啊。”

‘唉。’他長長的嘆息了一聲。

但過了一陣之後,陳太微又笑了笑:

“我殺我自己,陰差陽錯也算應了無情道中斬脫自身,超脫束縛,與天地同壽、與日月齊並的仙人之境。”

他說得頭頭是道,但姚守寧心中卻隱隱生出了狐疑。

既然陳太微無情道已經修至大成,照他所說,他修為通達天地,行事隨心,曾禍害人族的妖邪不能奈他何,人間至尊的帝王亦如他眼中的螻蟻,那他活著還有什麽意義?

他實力強橫,與天地同壽,至仙人之境,他還纏著自己結下因果,完成什麽心願呢?

陳太微到底想做什麽?她心中生出戒備之意。

此人口口聲聲說著無情,實則他行事與他話語截然相反。

他說他已經遺忘了明陽子的模樣,可他訴說起當年往事的時候,又對曾經明陽子對他的照顧牢記於心。

“國師。”她想不明白這個事,索性直言相問:

“照你所說,你修為通天,壽數無窮,力量非凡,人間帝王都不被你放在眼中,你想幹什麽就幹什麽,無情道你也大成,在我看來,你已經是人生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