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開墓門

墓穴與懸壁之間相隔了約僅供一人前行的狹窄小道,道上長滿了及膝的雜草,夜色之下讓人難以窺探草叢下方是不是松軟的泥土。

陸執走在前面探路,每踩出一個安全的腳印之後,姚守寧才跟在後頭。

夜半三更之時,那草叢全是露珠,姚守寧一路走過去,裙擺幾乎全都濕了,使得那厚襖裙有些沉重。

她一手提著裙擺,一手扶著陵寢外墻而走,左側就是懸壁,下方漆黑,深怕一個不留神便摔落下去了。

好在陸執所說的洞並不遠,二人約往前走了十來丈,陸執便放慢了腳步,輕聲提醒:

“到了。”

她抻長了脖子去看,果然見前方數步開外,有一處外墻坍塌了。

興許是年久失修,某場暴雨之後使得那陵寢外圍塌陷,數塊石磚連帶著泥土滑落,破開了一個半人高的洞。

夜色下洞口還可見微光,顯然是陵墓入口處的燈火傳過來了。

陸執從身上背的包裹中取出一把鐵鍬,用力勾住其中一塊橫在中間的石頭用力一撬——

‘轟!’

這個動作使得周圍的泥墻失去了支撐物,紛紛‘撲漱’塌落。

動靜鬧得有些大,姚守寧一把就將他手臂揪住:

“你……”

她想說世子是瘋了。

塵煙飛揚,碎石泥沙順著崖壁往下滾落,在夜深人靜的時刻顯得格外的響亮。

“沒事。”陸執將東西重新裝回包裏,五指一並在自己面前扇了幾下,道:

“守陵人不會過來的。”

說完,他率先鉆入洞內。

姚守寧雖說對他的話表示懷疑,但見陸執已經進去,依舊膽顫心驚的提了裙擺跟著進去。

一進其中,外面的寒意便一下被阻隔。

洞外‘悉悉索索’的泥石滑落聲不絕於耳,在這長道之中像是被無形中放大了不知多少倍,反倒越發襯托出陵墓長道內的靜謐。

伴隨著飛沙走石滑落的聲響,還有一道尖銳聲音夾雜其中,仿佛有人在吹哨子似的。

姚守寧好奇心起,小心的往前踱了數步,靠著墻壁的轉角探頭去看,就見到墓道內的情景了。

墓道內裏約有一丈半寬,自入口進來十丈左右約有一個轉角,內裏墻上左右兩側各掛一盞油燈,其中有一盞點了火光。

下方擺了一些瓦罐等雜物,靠角處擺了一張簡易的竹編涼板,一個上了年紀的老頭正蜷縮著身子裹了床臟兮兮的舊被子躺在上頭。

她聽到的哨子聲就是老頭睡熟後發出的鼾聲,先前陸執鬧出那樣大動靜,老頭兒依舊未醒,睡得很熟。

“走了。”

陸執伸手來拉她衣領,姚守寧冷不妨被他一抓,足尖騰空,嚇得渾身一抖,雙手交疊使勁捂住了嘴唇,才咽下到嘴邊的驚呼。

她踉蹌著後退了兩步,站穩了腳跟之後掙紮了數下,才低聲道:

“你不要拉拉扯扯,我自己會走。”

陸執並不理她,而是一指前方,道:

“從這裏進去,約走三十來丈,才會看到墓室入口。”

代王朱元淳當年是皇室嫡系,據記載,他在生前血脈覺醒過,也是《紫陽秘術》的修行者。

所以他死去之後,墓葬規格不算小,那墻壁縱然已經斑駁,但依舊可以看得出來當年入葬時必定是耗費了不少人力和財力的。

“照皇室禮制,大慶王侯墓葬應該由守墓人時常添加燈油,以保火光不滅。”

陸執在前方領路,一邊對姚守寧隨口解說:

“不過代王這一支脈傳承到現在已經很不成氣候,後人勉強雇人守墓,但很多禮制卻再難顧全了。”

他似是對這些大慶禮制十分熟悉,隨口說了幾句,便將姚守寧要挖皇室老祖宗的墳的恐懼、緊張感都打消大半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仿佛即將踏入冒險世界的刺激與新奇。

那入陵的通道又長又黑,仿佛深不見底。

越往裏入,便越顯壓抑,空氣之中都似是夾雜著一股黴味。

可能正如陸執所說,因為禮制衰敗,守墓的老者未如約點燈,裏面已經許久沒有清掃。

姚守寧走到裏面,竟踩到一些松軟的淤泥,似是夾雜著一些樹葉,腳底落地便陷入了一些進去,陰冷、潮濕的感覺從足底滲入身體,令她心生恐懼。

“世子,世子,還有多久才到?”

她又有些害怕了,伸手攥住了陸執後背心的衣物。

但他今夜輕裝出行,穿的很薄,那指尖揪了一點衣衫卻覺得不大穩妥,連忙轉而去勾他腰帶,牢牢握緊。

周圍伸手不見五指,走到陵墓通道的深處,外面的風聲、守墓人的鼾聲盡數都似是消失了。

相反之下,姚守寧的心跳,以及落腳時陷入泥濘中的細微聲響卻顯得格外大聲。